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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娃和耕娃在新疆種了兩年地,起初的二畝棉花種到了二十畝,每年還要招石頭灣的人去幫忙哩。
礦娃和書娃在家裡跳房子時,礦娃被揣在肚兜裡的碗片子捅破了肚皮,村醫給縫了針後給結了膿,一天一天的化膿,那肚皮都快爛掉了。村醫給四奶奶說了個土方,去三伏天的墳地裡抓上黑蛾、黃蛾和白蛾然後拔上蒿草一起熬了,把熬的水全部倒掉,再把藥渣晾乾了敷在礦娃的肚子上,敷四次就好了。
陳斜眼每日上半晌喝了茶吃了饃就去墳地裡抓蛾蟲。蛾蟲黃的大,好抓,在墳地裡多得是,可是黑蛾只有墳地裡的才行,墳地裡的黑蛾石頭灣還沒有過。聽老人說,只有墳裡的風水旺上三輩才有。墳裡的草不能割,所以長的高。年復一年的草都結在那裡。
陳斜眼抓到了黃蛾就去菜園子裡抓了黑蛾。還有白蛾一直尋不到。陳斜眼去問石頭灣的老人,哪裡有白蛾,石頭灣的老人對他說:“你在傍晚下過陣雨後到苜蓿地裡找,等苜蓿開了紫花,太陽照了地皮時,白蛾就飛出來了。”陳斜眼就每日等陣雨後去苜蓿地裡抓白蛾。
等陳斜眼抓到了三種蛾時三伏天早過了,他去山林子裡撥開酸刺森,在地上用鋤頭挖蒿草。這時的酸刺結的酸疙瘩由黃變紅了,一串一串跟葡萄一樣,看一眼就酸得人直流口水。這酸疙瘩給懷了娃的女人能熬湯喝。陳斜眼挖了蒿草的根後回到家裡在院子裡支起火盆架上陶罐就開始熬藥了。藥味瀰漫在石頭灣跟四奶奶她爹熬大煙時的味一樣。石頭灣的人說:“四奶奶的爹因為熬大煙死了,這四奶奶家咋又開始熬藥了呢?”
天福 (八)
天福 (八)
礦娃的肚子敷了陳斜眼熬的藥渣開始慢慢結疤,疤結了滿肚子,看上去像蛤蟆的背。陳斜眼後來幾天先是歪了嘴,最後又瞎了眼。他以為是中了邪,拿上水和饃平躺在炕上送鬼,送了好幾次都還是原來的樣,接著又麻了一條腿。
石頭灣有個“神婆子”,她是先瘋了然後跳出去幾年後回來在石頭灣坐的神。她坐的神叫“婆神”。陰陽先生也不知道她坐的這個“婆神”是哪裡來的神。石頭灣的人聽“婆神”在不坐神時就說她先到了一座庵裡,然後不瘋了後在庵裡住了兩年得了道回到石頭灣裡坐神來了。
“神婆子”在自己家的正房裡坐在桌子上,桌子上高高的立了凳子,她坐在上面跟廟裡的泥像一模一樣。正房裡的桌子分為長桌和方桌,長桌在後面,方桌在前面。方桌上還置了香龕。她家的正房被香薰得黑得像座真廟,每天都有煙從她家往外冒,冒得沒停過,比廟裡的香火還旺。
去“神婆子”家裡的人都是晚上去的,晚上“婆神”才上“神婆子”的身,上了身才能看病。
陳斜眼被礦娃和書娃抬到“神婆子”家裡放到地上。他們先給“神婆子”磕了頭,上了香,還拿了煙和酒,這是孝敬“婆神”的。孝敬好了“婆神”才樂意,樂意了就能真心去看病。
“神婆子”先是問了礦娃什麼病況,礦娃就說了歪嘴瞎眼麻腿。“神婆子”開始閉上眼嘴裡念上句,不一會兒口裡吐白沫,先暈了過去頭偏向一側,一會兒又開始抖了幾下後,聲音就變了,開始喝上了。嘴裡喝了半天后,問礦娃:“你聽明白了。”礦娃一句也聽不清。“神婆子”就又暈了過去,一會兒清醒了,開始說:“剛才|婆神”說陳斜眼是中了邪,你家的那口井有邪氣。”
“神婆子”給陳斜眼吃了兩把香灰,然後按平了躺下,直接把手放到肚子上向上捋,捋了幾下,陳斜眼就吐了,吐了滿滿一玻璃瓶。“神婆子”交代礦娃要把這瓶埋在十字路口,人多的地方,要讓人人踩。然後送了幾張符給礦娃,說每天戴一張,燒成灰喝兩張。戴的符要用紅布縫起來,不能弄髒了,要縫成三角形,再用紅線縫到腋下,要縫到最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