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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我那次被打得好幾天不能動彈。每天早起黑子像爺爺一樣煙熏火燎地點火熬茶喝,他總是喝不了頭杯茶,熬好了就倒掉,再續上水,熬第二杯。我看著都有口水了。後來些天,我很沒有精神,娘就知道我被爺爺慣下的茶癮犯了,得喝頭杯茶。
娘跟黑子說:“你讓他也喝點,他不喝茶沒精氣神。”
黑子喊我:“過來吧,帶上杯子。”我就光著腳下了炕跑到黑子旁邊蹲著。看他一口一口撕我娘烙的餅,吃得很香,我也撕上一口放到嘴裡,再喝上一口茶。
我問黑子:“你能不能把第一罐給我啊?你給我的不夠勁。”
黑子摸著我剛剛被二伯剃得光禿禿的頭說:“你癮還挺重啊!”
喝完茶他便拿他的用撿來的肉罐頭盒做的煙盒,再撕上從鄰家一個上初中的小哥那裡要來的廢紙,撕成小條,然後捏上菸絲,再捲成小棒。我只抽過二伯的水煙,沒抽過這種旱菸,我就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吐著煙,心裡想啊,哪天也偷著抽上幾口。
黑子從外村買了兩頭大黃牛,然後把爺爺買的兩頭小驢給了姑姑家。他還買了鐵犁,把我家的木犁給扔到柴火堆裡去了。兩頭大黃牛耕地比以前的兩頭驢快很多,翻的地很深。村裡人都想有兩頭大黃牛。當然,有了大黃牛,得有架子車,不然牛是不會馱東西的,只能拉車。
黑子要帶我去縣城,這天霧氣很大。我們先是坐上牛車,一路從天矇矇亮走到大亮才到了鎮裡。露水落在衣服上,像扒了皮的柚子,疙疙瘩瘩的。牛車一路上扭扭捏捏得翻了好幾座山,我們坐上去縣裡的拖拉機,那拖拉機的煙筒突突地冒著黑煙,吧嗒嗒,吧嗒嗒的向前跑。黑子脫下他的軍用大衣給我披上,我這會兒凍得腳都麻了。
到了縣城天很陰沉,人卻很多,擠得不得了,走路走不動。縣城正在開物品交流會,全縣的人都要聚在這裡。我望著那無比寬闊的柏油路,感覺很害怕,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寬的路,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
陰鬱的天使我的心情很糟糕,快下雨前的大霧籠著縣城的輪廓,使縣城在我心裡更是充滿了迷茫,我使勁拽著黑子的大衣襟。
黑子問:“以後想上學嗎?就到這裡來上?”
我高興地說:“想啊。”
黑子帶著我到書店買了一本《新華字典》。接著我們我買了一輛紅旗牌的腳踏車,然後到拉麵館去吃拉麵。他往我的碗里加了好多醋,還加了一個雞蛋。那雞蛋是棗紅色的,聽說叫茶葉蛋。我用筷子把面撈起來往嘴裡塞,吃完麵,喝了湯,再用舌頭把碗舔乾淨,一滴也不剩。黑子望著我吃驚地說:“這麼能吃。”飯後,我們去買了把篦子給奶奶用。
回家時又在拖拉機的大車箱裡,我問黑子:“我是你生的嗎?”
黑子看著我說:“你是你娘生的。”
我還在想爺爺說的那句我是撿來的話,看著橫放在車箱裡的腳踏車,想起二蛋總是說坐過汽車,心裡不由產生一種自卑感。站在拖拉機上迎面吹著冷風,看到其他人臉凍的發青,我不由感到乏味,伸手摸了摸裝在我口袋裡給奶奶的篦子。
四
我給二蛋講,我傢什麼都有了。二蛋就在那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扔到這邊來,正好打在我那乾裂癟小的嘴上。頓時,我的嘴如同發了的面,一下子脹了起來,腫得不能說話,也不能吃飯。去村醫那裡縫了幾針。
娘說:“二蛋的奶奶叫你給嚇痴了,現在偏癱了,二蛋家裡要找你算帳呢!”
我很害怕地說:“怎麼會那樣,我沒有嚇她。”我很委屈,充滿了困惑。
娘坐到炕沿上對我講華,是自個給自個起的名,繼承了我爺爺的一點才氣,我爺爺那時還是個秀才。黑子在家裡時叫國安,是我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