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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衡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只有上鎖的房間和一架鋼琴,那時房間定然是亮著的,可他的記憶裡卻是一片漆黑。
她給他最好的教育,以嘔心瀝血的姿態,從不對他隱瞞。
鋼琴的價格,家教的費用,轉校的學費,這都不是女人可以承擔得起的,她為他通通做到了。
她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山。
有關衡源二中的報導,除卻有關趙黎的部分,車衡一眼都沒看。那些東西追著他,他看著那些孩子就想起自己,可又有多苦呢?
沒多苦,他高三那年被送到了那樣的學校,怕的不是開學,怕的是回家。哪怕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比回家面對女人要好得多。
「車衡,你有什麼資格叫苦叫累?我說過什麼?」
「車衡,只有廢物才會動不動就情緒崩潰,你收起那副表情,你是動物嗎?」
「車衡,我這麼辛苦的培養你,為了你學鋼琴我付出了多少?你連一個省級的獎都拿不到手嗎?」
車衡車衡車衡……像是他的緊箍咒。
而如今,這個女人再也沒力氣對他說那些冰冷刻薄的話了,車衡卻覺得心裡空空的。
他坐在床邊看著女人,片刻後,攥住了她瘦弱的手——乾枯的、尚有一絲溫度的手。
這個女人,是他前半生痛苦的來源,是壓在他身上的一座山,也是他跟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絡了。
車衡在床邊坐了一夜,直到手中的最後一點溫暖徹底流失。
自此之後,這偌大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女人一生孤清偏執,除了他以外,再無其他有瓜葛的人,省去了葬禮那一套。安置好女人的骨灰盒,車衡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六月份的太陽照在身上,卻怎樣也暖不了人,他掏出手機看了眼,螢幕上許多未接提醒,車衡愣了愣,又把手機揣回了兜裡。
他抬頭,刺目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他不知怎的,想起大學報到的那一天。
他在志願截止的時間之前檢視,女人果然改掉了他的志願表,這是車衡的第一次對抗,他毫不猶豫地把志願改回了「江城公安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天,女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自那之後,再沒有跟他說一句話,再也沒有給過他一分錢——連做飯都不帶他的份。
車衡在那個假期裡拼死拼活地攢夠了自己的學費,一個人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走進了江城公安大學的校門,到宿舍樓前的時候,又加上了一大堆被褥包裹。他艱難地拖著東西,走過一間又一間宿舍,裡麵人聲吵嚷,家長們的交談聲響徹著整個走廊,他孤身穿過這些熱鬧,停在自己的宿舍門前,用鑰匙開啟了房門。
有兩個床位上已經鋪好了床褥,房間裡很安靜,似乎沒有人。他按著床號走到自己的床位前,鬆開了握著行李的手,看著光禿禿的床板,無聲地嘆了口氣。
上鋪窸窸窣窣一陣響動,車衡抬起頭,一個陽光的大男孩探出頭來,笑著說:「你好啊,我叫趙黎。」
第52章 無邊之夜(四)
與男孩約的時間是下午兩點。昨日兩個人吃完飯就睡了,晚上八點多才醒過來,晨昏顛倒,實在是難受得緊,好在趙黎已經習慣了。身邊沒有人影,趙黎本以為江酒臣已經走了,到了客廳卻發現這人倚著窗臺坐著,窗戶開著,硬是把自己拗出了一個中二男主的造型。
「幹什麼呢?」他剛睡醒,抽了一根煙,嗓子十分沙啞。去冰箱裡拿了一罐冰啤酒,趙黎走到江酒臣旁邊去。
月亮還是又大又圓的樣子,窗框的投影落在大理石的窗臺上,慘澹的月光,讓趙黎驀地想起昨晚的經歷,心臟驟然縮緊。
「沙漠裡的月亮比這樣的好看。」江酒臣說,伸手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