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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東涵簡單收拾了收拾,拉起楊舷準備回家。
楊舷卻粘在椅子上,醉意醺醺地望著牽著自己手的尹東涵,撒著嬌耍賴:「我頭暈,走不動。」
桌上擺的空易拉罐多半是汽水,而且楊舷媽媽在家,尹東涵猜他也不敢往醉裡灌自己,一猜便知楊舷在裝醉。
但明察秋毫的讀心師還是心甘情願地上套。
尹東涵扶住楊舷的腰,一個打橫,穩穩將他抱起。
他果然沒醉,體溫還是正常的,沒有因為酒精而升高。
「得逞」的楊舷覆在尹東涵耳邊借著上頭的微醺感,暈乎乎地喃喃說著他在清醒狀態下一輩子都不可能說出口的話:「東涵,拿走我的初吻就要對我負責,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他都是從哪學的?
尹東涵輕笑:「好啊,我現在不就是在負責地送你回家嗎?」
「這剛開學就走了嗎尹老師?」黃起濤把椅子插回桌洞,給尹東涵收拾行李提供更大的空間。
尹東涵拉開抽屜,將那一沓譜子裝進資料夾,塞進行李箱的側網邊,故作輕鬆地笑笑:「我也不想,但這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
「那楊舷應該也會很捨不得你吧?」
他話沒說完,任朔就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比著嘴型「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尹東涵默不作聲,再最後檢查了遍還有沒有東西落下。
他內心是百感交織的,雖然初來時就已然預感到了離別時的隱痛。
他想著的楊舷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他宿舍門口,只是探了個頭,戳了戳任朔衝著門口的背:「該走了。」
這麼小聲應是不想讓尹東涵察覺,但尹東涵還是向門口掠了一眼:「楊舷?」
楊舷招呼著任碩先去樓下的排練廳,自己站在門口,向樓梯口那邊側了側頭:「還想單獨請你來著,一起走吧。」
排練廳燈火通明,在已經熄了燈的琴樓裡有出一種獨特的視覺體驗。
黝黑的走廊盡頭亮著微暖的光,宛如叢林中別有洞天的一方秘境,走進去就會迎來一個煥然一新的世界。
楊舷在進門前鬆開了尹東涵的手,和他一起邁進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
林風致還是站在指揮臺上,撐著臺邊在燈光下晶晶亮亮的扶手:「東涵,過來。」
楊舷默默和其他同學坐到一起,取出琴垂放在腿上,看著林風致將尹東涵請上指揮臺,和他一併站著。
「今天大晚上的把同學們召集來,是想讓大家一起為尹東涵同學送行。楊舷應該也和大家說了,東涵要留美求學,為他的未來鋪上更廣闊的康莊大道。他是我們附中西洋樂團永遠為之驕傲的鋼琴首席,也會是將來站上國際舞臺的華人鋼琴家。」林風致的雙手拍了拍尹東涵的肩頭,在一聲聲感嘆中表露了萬千思緒。
「東涵,風鵬正舉,鋒芒畢露。」
他對尹東涵留下最後一句話,走下指揮臺,只將尹東寒留在上面,他走到樂團前,深吸一口氣:「同學們,校歌。」
林風致舉起雙手,停在半空中做靜止狀,萬籟俱寂。
四五十雙目光聚焦在前方中心,在起拍動作不帶任何猶豫停頓地果斷落下時,一併整齊地發出第一聲音響,如洪貫耳。
尹東涵第一次不以參與者的身份與樂團接觸,現在的感覺就像是往昔和他並肩作戰的同伴們在他們之間築起一道音牆,隔斷念舊的他再折回來的路,並告訴他大膽往前跑。
曲罷退場時,他站在門口和每個人握手。
楊舷呆在角落裡,不緊不慢地裝琴。
這種修飾也太假了。
尹東涵和最後一個同學握完手,向楊舷走去,楊舷也背上琴盒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