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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語道:「我之前給學校禮堂捐了架施坦威,這是替換下來的原先的那架,音色還不錯。」
「這麼好的琴房,怎麼都沒見有人來過?」見尹東涵已經做到鋼琴前,楊舷拉開琴盒取琴,邊校音邊問道。
「之前這是合唱團的排練廳,現在聲樂生都遷到新校區,就不常用了。」尹東涵耐心地等著楊舷校好音再熱手,怕現在彈音階會干擾到他。
楊舷校好了音,調節著譜架的高度。他透過黑色鐵欄的間隙,看向鋼琴前的那個人。
尹東涵踩著弱音踏板,彈音階熱手。手指一如既往的穩健靈活,小臂一側的肌腱又賁張起來。
楊舷掩護在譜架後,像是在窺伺著他心裡如神明般肅穆的愛慕之人。心裡的波瀾洶湧都化成了浪漫又剋制的賦格——他只想和那世上最明亮的眼睛單獨相處一會。
如果今天是晴天,那麼陽光應該會從那圓洞瀉下來,一部分照在鋼琴上,再順勢而下地瀉到黑白琴鍵上,爬上尹東涵骨節分明的手,為他的尾戒點上點光亮;另一部分則會灑向他的臉,把他的髮絲都鍍上金色的光……
「你準備好了嗎?」尹東涵向楊舷偏了偏頭。
「嗯,好了。」楊舷倉皇地應了一聲,回神之後,他竟有那麼一絲不敢直視尹東涵的眼眸。
就像剛從鏡花水月中抽身,人還是濕漉漉的。
辦公室裡——
「於主任,你看這事這麼辦真不合適,雖然這就是義演,我們給人家合唱團伴奏,但你這把我倆首席挖走……也沒這麼辦事的!」
聽著林風致那邊直跳腳的抱怨,於主任戰略性地搖茶杯蓋,蓋子打著杯沿叮噹作響:
「你說的這事兒吧,人倆孩子你情我願的,怎麼能叫挖走呢?再說,人家是給學校爭榮譽,我們必須要支援啊!雖然義演也是在給學校爭光,但畢竟那個安排先了一步,我們當然要保證兩個孩子可以全身心投入準備。林老師,你看我再給你挑倆孩子,暫時當一下首席好不好?你們那個二提首席唐融,我看就挺不錯的。」
「於主任這……」
林風致一臉的作難神情:「那我的尹東涵誰能替啊?我就實話講了哈,就目前來看,咱學校真還就挑不出來一個能趕上他的。」
於主任抿了口茶水,吸溜吸溜地吹著熱氣:「這確實,但據我所知,這孩子還在準備肖賽,咱還是別給人家添負擔了吧。」
「可是……」
沒等林風致講完,於主任就放下茶杯,壓了壓手掌,示意他先別吭聲,隨後從桌側抽出來一張大名單,指著一個靠上的名字對林風致道:
「林老師,你看這個孩子也不錯,次次專業成績都是第二,應該也差不了多少,讓他暫時接一下鋼琴部分,你看行不?」
「於主任,這不是一回事兒……」
「於姐,晚上好呀!」「菜花徐」拎著個鋥亮鋥亮的金色獎盃,興高采烈地推門而入,高跟鞋在木地板上敲著清脆的咯噔咯噔聲:「呀,這不老林嘛?幹嘛來的呀?吃飯了嗎?」
徐老師講話時帶著和藹可親的上海口音。
多半是那個大獎盃使然,她比往常雀躍得多。
她嚼了個口香糖,還遞給林風致,但後者顯然沒這個心情和她一起嘎嘰嘎嘰嚼口香糖。
「喲,這咋了拉個臉?」徐老師繞過他,把獎盃捧給於主任,小有炫耀的神色:「吶,看這個於姐,金獎!」
「厲害啊,天津那場?」
「那可不啊!」徐老師給獎盃捧回自己的工位,拾掇拾掇騰出一片空地暫時放著,看來看去稀罕得不得了:「就說楊舷這個孩子,平常不咋說話,卻是個悶聲幹大事的人。」
「人家孩子的獎盃讓你給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