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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裡是她特意從杭州帶回來的真絲領帶和一件香雲紗連衣裙。價格也不算貴,也就是陸文聯兩三個月的工資罷了。
看到包裝袋上的「杭州絲綢」幾個字,陸媽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破費了」,讓雙鳳他們進門。
陸家早早就分配到了公房,並且是三室一廳的大房子。客廳正氣大方,一色的紅木傢俱,煤衛裝置齊全,還有一個朝南的大陽臺,上面擺滿了被人精心打理的花草。
「來來,吃水果。哦呦,這間房子是當初小陸他爸爸單位分的。剛住進來的時候還覺得蠻大的,現在東西越來越多,腳都不知道放哪裡好了。」
小陸媽媽故意炫耀,「雙鳳姑娘,你家住哪裡?聽說你還有一個弟弟,將來他要娶媳婦,家裡房子夠住麼?」
雙鳳眯起眼睛笑笑,「就住在閘北的老房子裡。石庫門都不算,只好算是滾地籠。」
「哦呦,閘北啊,『下只角』麼。」
小陸媽媽捂著嘴巴笑笑。
老上海眼裡,除了盧灣黃浦靜安徐家彙算是「上只角」,其他地方都是不入流的「下只角」。更不要提閘北區了,半數以上蘇北人,屬於城市鄙視鏈的底層。
「下只角是下只角,不過螺螄殼裡做道場,住是肯定能住的,就是沒有你們家這麼舒服。」
與小陸家相比,雙鳳家的螺絲殼小得可憐不說,到現在她姆媽還要每天一早提溜著馬桶,在公廁外面排隊倒屎。
小時候還行,弟弟稍微大了一點之後,她們母女兩就不能在家裡洗澡了。想要洗個熱水澡,就不得不去菜場上面的大眾浴室裡出錢濩一把。浴資雖然不貴,但對雙鳳家也是個不小的負擔,尤其是夏天。
雙鳳記得很清楚,上學的時候有男個同學,故意走到她面前用力得扇了扇鼻子,大聲喊,「雙鳳好臭啊!雙鳳你不會不洗澡吧?」
整個教室爆發出了鬨笑聲,笑得最厲害的當然就是那個帶頭的男孩子。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的腦袋被雙鳳按在地上,雙鳳坐在男孩的肚皮上,不斷地扇他的巴掌。
女人也不是一生都是柔弱的,小學和初中一二年級的女孩子們沒有接受過月經的洗禮,血液裡還保留著上古時代母獸似的悍勇。
孩子們的鬨笑變成了尖叫,很快班主任來了,女人掐著雙鳳的胳膊讓她起來。雙鳳充耳不聞,最後還是體育老師進來把已經殺紅眼的雙鳳從那男孩子身上扯開。
班主任方老師叫來雙鳳媽,結結實實批評了她一通,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簡直就是個女流氓。
雙鳳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低頭看著胳膊上的淤青——剛才被她媽打的。虧得她媽還記得女孩子不能打臉。
「辣你家媽媽,殺千刀的死丫頭居然打我兒子?」
一個女人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看到雙鳳,伸手要打。雙鳳往後跳了一步,沖她笑了笑,用蘇北話講:「你打。你打我一下,我就打你兒子一下。除非你兒子以後不上學了,不然我一定打死他。」
那女人嚇了一跳,看著眼前這個邋邋遢遢,瘦骨伶仃的小姑娘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放下了高高揚起的手。
「雙鳳,我媽問你話呢,你想什麼?」
小陸輕輕地捅了捅雙鳳的胳膊。
「阿姨說什麼?」
雙鳳眨眨眼。
「我說啊,我們小陸之前相親的那些女孩子條件好的很呢。你不知道吧,他還跟材料廠廠長的女兒相過親。那個小姑娘還是大學生呢。家裡有五六套房子。靜安區,普陀區,黃浦區,盧灣區都有,住都不住過來。」
小陸姆媽掰著指頭數,「阿拉小陸要是能和她結婚,我們家都不用準備婚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