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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小時候跟姆媽和姐姐去蘭心大戲院看芭蕾舞劇《白毛女》,看到喜兒的一頭青絲變為白髮,姆媽和姐姐都泣不成聲,大罵吃人的舊社會。盼盼那時候還小,不懂她們在傷心什麼。要說喜兒至少見過爸爸,巧娣長到六七歲卻只在牆上掛著的相框裡見過她黑白色的爹。她對於父親基本沒有概念,自然也生不出什麼情感,更加別提什麼階級情感。
年幼的巧娣倒是覺得穿著淺色衣服,披著一頭白髮的白毛女比之前穿著肥厚棉襖的喜兒要來的更加漂亮。那頭髮的白色和弄堂裡好婆、阿奶們的白髮不一樣,帶著一圈金色的光芒,像是廟裡觀音娘娘的聖光。白毛女的衣衫雖然破舊,卻也趁得她腰細腿長,飄飄欲仙。
回家後巧娣和姐姐們都纏著姆媽,說也要學跳芭蕾舞,要當白毛女。姆媽一個人吃她們吃了一個「麻栗子」(敲腦袋),說飯都吃不起了,還想著跳舞。小姐們悻悻地放棄,不過她們在空下來的時候會學著舞劇裡的動作站在牆邊把腳尖踮起來走路,還會比誰走的時間長,走得更穩,輸了的人要替贏了的人洗碗。巧娣為了不洗碗,時不時地會在弄堂裡裡練習。她一手扶??x?著牆壁,一手高舉過頭,幻想自己是一隻驕傲的白天鵝,是一身金光的喜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寶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在她支撐不住的時候上來扶一把。
巧娣問阿寶你跟著我幹嘛。
阿寶說我姆媽說的,人要是踮起腳來走路,說明是被鬼附身了。需要推一把才能把鬼打出去。說著,他用力地推了一下巧娣的肩膀。
巧娣被他推到牆邊,脊樑重重地磕了一下。她嘴巴一歪,氣急敗壞地說你才是鬼呢!
然後兩人打成一團,被各自的姆媽領走。阿寶委屈得直掉眼淚,「我這是在幫你呀,你怎麼好打我呢?」
說起來那都是要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時候的阿寶真是粉嘟嘟嫩嘟嘟。別的小孩都穿得踢踢踏踏,衣衫不整,只有他每天穿著白襯衫,背帶褲,梳著小油頭粉墨登場。巧娣姆媽一見阿寶就歡喜的不得了,拉過他胖胖的小手一口一個「阿寶少爺」。
阿寶媽還打趣說那麼喜歡阿寶,給你做女婿好不好?巧娣媽眉花眼笑,說阿寶這樣的女婿我是做夢都想要的,等他們長大要是真得看得上對方能在一起就再好不過了。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阿寶家的條件那麼好,要是巧娣爸還在,鋪子還在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有可能。現在麼……
等到兩個孩子長大,兩家人家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情,再後來阿寶考上了大學,巧娣結了婚就更沒這種可能了。
想到這裡,盼盼低下頭不自覺地笑了笑。
「你笑什麼?」
阿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盼盼回頭。
「我想起小時候,你小時候可比現在胖多了。」
她說著,抬起衣服的紙袋子。
「你看看。」
阿寶笑著接過,把衣服抖開。
「……我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開線了,你是怎麼做到的,居然真的有『天衣無縫』這樣的手藝麼?」
阿寶仔仔細細看了兩遍,都沒發現半點縫補過的痕跡。
「我把口袋拆了,往前面挪了挪,用口袋遮住了縫補的地方。」
阿寶低頭細看,發現果然左右兩邊口袋的位置有些許不同。如果不是盼盼提醒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盼盼,你真的太厲害!」
阿寶發出由衷的讚美。
「其實我這是偷懶了。應該是用顏色差不多的線給你織補出來的,那樣才是天衣無縫。不過你今天就要穿,時間太緊,我只好用這樣的方法『偷』一個出來了。」
巧娣媽雖然不會做衣服,但是也有一手的好女紅。為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