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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展業脊背弓著,連連道謝,不自覺地露出幾分?諂媚, 沒話找話地誇茶樓環境清雅,周少是個?會?享受的。
「這是梁家的產業,」周硯潯笑了下, 隨口說了句,「小梁總的品位一向很好。」
年?輕男人皮相出眾,五官精雕細琢一般,隨便笑一下, 燦若星辰,耀眼奪目。
季展業看著他,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小周先生跟周總不太?一樣。」
所謂周總就是周淮深。
季展業沒什麼家底兒,但社交廣闊,數年?前, 經由朋友引薦,他見過周淮深一次, 只有一次。在他的印象裡,周淮深外表清高,恃才?傲物,行事作風卻透著商人獨有的狡詐和虛浮,頗有幾分?表裡不一、道貌岸然的味道。
周硯潯和周淮深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反骨重,野得厲害,坦蕩不羈,卻又磊落鮮活,就連使壞,都壞出一股清風霽月的味道,叫人心折。
這樣的天資,這樣的氣勢與心境,註定是要光芒萬丈的。
季展業走後,雅廂安靜下來,樓下大堂演奏的琵琶曲,從《霸王卸甲》換成了《春江花月夜》。
周硯潯又添了杯茶,熱氣順著茶壺龍嘴傾斜而出,與此同時,一道頎長的影子?自漆藝屏風後慢悠悠地繞出來。
這人身段修長,黑髮棕眸,混血系長相。右側眉梢有一道斷痕,不知是天生斷眉,還是受過傷留下的疤痕。單眼皮,眼尾線條舒展,精緻卻森冷,不怒自威。
他上臂繫了條黑色袖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連腕錶都沒有,凜然不可犯。
周硯潯抬眸看過去,叫他一聲:「梁哥。」
梁陸東眯著眼,手上有煙,星火燃燒,霧氣四下飄動繚繞。
「蛇打七寸,斷人後路——」他說,「我對付梁老頭的那點手段,你學得倒快。」
周硯潯笑了聲,沒說話。
梁陸東彈了下菸灰,「收拾個?地痞,擺這麼大陣仗,值嗎?」
「竇信堯不值錢,但敲山震虎,」周硯潯揮開漫到身側的煙氣,看著他,「藉此震懾一下週絮言和陳西玟,還是有必要的。」
他要告訴他們,他長大了,再不是可隨意欺凌擺弄的小男孩。真要撕破臉,母子?兩?個?在他手裡絕討不到半分?便宜。
梁陸東點點頭,聊了句別的:「我們在南非那邊弄的礦,以及印尼的酒店,效益還不錯,帳目會?發給經理人,你抽空去看看。」
周硯潯對分?錢的事兒不怎麼熱衷,懶散地應了句:「改天再說。」
梁陸東接手麥康之後,有過一段相當艱難的日子?,幾個?老傢伙沆瀣一氣,把這位小梁總往絕路上逼,讓他捉襟見肘。那會?兒周硯潯剛成年?,周淮深給了他一些東西,市價不低,他也不心疼,轉頭全送了梁陸東,還扔下一句話——
「賺了我們平分?,賠了也不用你還,就當我送你的。」
這種?事自然瞞不住周淮深,他很快知道,那種?被挑釁的感覺,讓他怒不可遏,直接用高爾夫球桿打斷了周硯潯的腿。之後,又把周硯潯關進地下室,讓他拖著一條傷腿餓了兩?天一夜,放出來時已經疼得虛脫,險些落下殘疾。
傷好之後,周硯潯搬了出來,獨自住進衡古,與周家陷入半決裂的狀態。
梁陸東問?他後不後悔。
周硯潯挑著眉,笑得有些狡猾:「為什麼要後悔?外人看來是決裂,在我看,是自由——我終於自由了。」
用一根斷掉的骨頭,換來脫離掌控,這筆買賣,划算得很。
梁陸東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抬手指了指他,似笑非笑,「你擺了我一道!」
周硯潯咬著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