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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阿姨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實在不知道應該找誰,所以就想給你打個電話問一問,」手機那端,周婉如的聲音不復上次見面的刻薄跋扈,反而顯得楚楚可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我前段時間跟一個絕症病人的心臟配型成功了,本來是打算這幾天就做移植手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看著他已經宣告腦死亡,醫院那邊手術準備也都做好了,他家屬卻突然說不捐了……」
說到這裡,她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嘴哭了起來,聽筒裡面能聽到淺淺的回聲。
大概是在某個無人的空曠走廊,或樓梯拐角。
好像也沒什麼意外的。
雲畔心想,怪不得雲懷忠最近都沒有問過她出國的事情了。
原來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或許是她的沉默讓周婉如更加心慌,她邊哭邊說:「姑娘,我知道你跟我兒子關係不一般……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像極了動物瀕臨絕望時發出的悲號。
雲畔有些迷茫,死有什麼不好嗎?活著這麼累,這麼痛苦,死了就能一了百了,為什麼不想呢?
可是這些是她該談論的嗎?周唯璨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救活這個女人嗎?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眼看著生機就在眼前,誰都知道,只要錯過這個供體,就等於死路一條。
勉強讓情緒平靜下來,雲畔輕聲道:「我知道了。阿姨,你別擔心,我知道應該去找誰,移植手術的事情,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周婉如似乎愣住了,很久才問:「真的嗎?你、你真的有辦法,不是騙我的吧?你剛剛說知道應該去找誰……意思是,他家屬臨時反悔這件事,跟你有關係,是嗎?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心臟、我的心臟到底去哪了……」
雲畔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瘋子。
懶得再聽這些廢話,她頭疼欲裂,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睡意也跟著消失了。藥物不再起作用。
她慢吞吞地下床,走到陽臺前,抱著自己半蹲下來。
落地窗被雲懷忠找人封死了,她出不去,觸控不到藍天,聞不到海水的味道,漲潮時發出的聲音也微弱得像幻覺。
透明玻璃上映出她的影子,蒼白,瘦弱,雙眼無神。
雲畔張張嘴,她也張張嘴,雲畔伸出手,她也伸出手。
雲畔對她說:「接受現實吧,你就是有病。」
她不說話。
「別再掙紮了,好聚好散吧,拖下去有意義嗎?」
她不說話。
「已經回不去了。」
她還是不說話。
雲畔又對自己重複了一遍,已經回不去了,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個影子,然後撥通了雲懷忠的手機號碼。
「我做好決定了,我跟你去國外治療。」
她用手指在玻璃上塗鴉,畫出一隻企鵝,「手術的事情,希望你幫幫她,不管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
雲懷忠答應得很爽快,語氣隨即又變得小心翼翼:「畔畔,你不要怪爸爸,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爸爸真的不放心。」
雲畔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又在玻璃上畫出一個冰箱。
電話結束通話,她接著發呆,時間流逝的聲音很清楚,每一秒都被量化,鑽進她的毛孔裡。
良久,雲畔動了動發麻的手指,開啟微信,找出周唯璨的頭像,點進聊天框,一氣呵成地給他發訊息——
「我已經冷靜夠了,也想清楚了,關於我們之間的關係。週六早上七點半,在綠廊巷見吧。我想當面和你說。」
其實也不是非得當面說,「分手吧」只有三個字而已,微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