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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朝鈴有些尷尬,掩飾性地別開眼道,「我撿到你的時候你就這樣了。」
陸大郎笑了笑,道:「不妨事。」
朝鈴心虛,不欲同他多聊,轉身想去拿飯,卻聽男人又喚了她一聲。
「二丫姑娘,」他問,「請問此處距雪見城還有多遠?」
「雪見城?」朝鈴回眸,「你去那兒幹嘛?」
「在下有一夙願,多年未償。聽聞雪見神神齡悠久,神通廣大,我欲覲見雪見神,求神明慈悲,償我夙願。」
朝鈴想起他念叨的那個名字,她聽了好幾天,好像叫什麼「羽穗」。大概是他很重要的人吧,是死了麼?還是失蹤了?求著雪見神幫他尋人?朝鈴想。
朝鈴悶悶地說:「我聽聞神明高貴,輕易不接見凡人,你怎麼篤定雪見神會幫你?」
「的確,我四處尋覓神明,總被拒之門外。」陸大郎嘆了口氣,道,「我聽聞,雪見神素來慈悲,祛除癘氣不在話下,對張氏家族和雪見城的百姓更是有求必應。縱然難以覲見神顏,只要跋涉千里,跪在神祠前禱告,雪見神憐憫信徒虔誠,也會給予回應。更何況我所求之事難如登天,雪見神是世上鮮有的未曾換代的神明,或許只有他能夠做到。所以……我想試試。」
朝鈴沒來由地生氣,「你們這些人,有事兒的時候求神拜佛,沒事兒的時候又覺得神佛無用。告訴你吧,雪見神神墮了,如今不知所蹤,雪見城也成了死城。他恐怕沒辦法幫你了,你去尋別的神明吧。」
他愣在原地,神色中有明顯的怔忡。
提到雪見神,朝鈴心裡蒙了層灰似的,一點兒也不亮堂。朝鈴忽然什麼也不想說了,轉身離開,直接進了廚房。剛進門就見煤球蹲在小飯桌上,正把頭埋在她準備給那公子的飯菜裡,吭哧吭哧吃著飯。
朝鈴大叫:「煤球!」
煤球抬頭看了眼朝鈴,偷吃被發現,它竟也不跑,頂著沾著飯粒的臉蛋,冷靜地望著朝鈴。緊接著,這臭貓非常淡定地一抬爪,把剛吃的飯給推下了桌。冰裂似的一聲脆響,青瓷碗碎了,朝鈴辛辛苦苦做好的臘腸飯灑了一地。
朝鈴怒髮衝冠,「煤球!!」
柴房裡,男人聽著隔壁朝鈴兩聲中氣十足的怒吼,漆黑的眉宇間籠著疑惑。沒過多久,朝鈴一手端著僅剩的臘腸飯,一手拎著一隻黑貓進了屋。朝鈴把臘腸飯放在炕桌上,道:「你吃吧,吃完放著就行,明早我來收。」
最後一碗臘腸飯給了這撿來的病號,朝鈴自己就沒飯吃了。可也沒法子,誰讓這臭貓把飯吃了不夠,還給灑了。朝鈴打算今晚不吃了,拎著貓回堂屋。她去廚房取了把菜刀擱堂屋裡,又踅身閂上了門。煤球蹲在桌下,瞪大眼睛盯著那把菜刀,還以為那是朝鈴用來切自己的。
「怎麼,以為我要剁你呀?」朝鈴瞧見了煤球圓溜溜的藍色眼眸,哼哼笑道,「笨煤球,放心啦,不剁你。隔壁住著陌生人,雖說是救人做好事兒,可咱們也得多留個心眼兒,放把刀防身。」
她說完,又搬來桌椅頂著屋門。
做完這一切,朝鈴之前就燒在爐上的水也沸了。朝鈴從簾子後頭搬出大浴桶,擺在堂屋正中央,提水澆進桶。屋裡登時熱氣騰騰,整座木頭小堂屋都縈繞在奶白色的煙氣裡,彷彿進了雲端天國似的。朝鈴燒了四壺熱水,再加了一壺冷水,終於把浴桶灌滿。朝鈴最後檢查了一遍門窗,確定都閂嚴實了,才放了心,解開領口的葡萄扣兒。
蹲在桌底下的煤球後知後覺地發現,朝鈴這是要沐浴。
煤球的耳朵尖兒登時燙了起來,許是紅透了,只是現在他渾身黑毛,看不出來。他轉過身,面朝床榻,不去看背後正寬衣解帶的朝鈴。然而聽覺好像一瞬間敏銳了好幾個度,大約是神力日漸復甦的緣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