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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長寧二十八年正月初十,七皇子府
已然沒有睡意,凌靖寒獨立廊下觀望夜色,這番沉寂與清冷,早已不是盼望的星稀月明,冰冷月光透過雕欄淺紋,光亮映在地上,像是散落了一地的碎玉。
這是他被秘密禁足在府中的第五日,也是原封奉還大熙庭鑑司執事印的第五日。
從前萬事皆曉,如今與世隔絕,兩道院牆,隔開了他與外面的所有聯絡。
身為皇子卻至今尚未封爵,以致於建府規制極為簡單,他亦從不過問這府中的一陳一設,唯一例外的便是那片青翠竹林,養成寒碧映漣漪,京都喧鬧攘攘熙熙,他獨愛這片幽靜。
寒夜竹林映雪,斑駁了這世間所有的黑白,儼然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清醒。
腳步聲在竹林外響起,凌靖寒轉過身來藉著廊下微光端詳,平靜語道:“新歲吉安。”
“三石橋外草木皆兵,這年還沒過完,尚未開朝,大理寺的監牢中卻每日都會新押進去一應嫌犯。”凌靖塵攏了攏玄色斗篷,緩步朝他走過去,嘆著氣說道:“你在府中隔絕五日,殊不知,這朔安城中的南疆人都快要被抓光了。”
凌靖寒暗自搖了搖頭,眼中盡是潰敗:“是我自作聰明,以為一枚執事印就能遮天。”
“隻手遮天,你確實做到了,至少在此之前,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那間茶肆。”凌靖塵低身拂了拂上面一層薄薄的雪,掀起衣袍於迴廊處坐了下來,“庭鑑司瀆職事小,有人想要抓你的把柄,你心中可有數?”
此言非虛,庭鑑司瀆職的罪過,遠遠不及凌靖寒濫用職權包庇南疆細作的罪名來的嚴重。
“有人想要逼著陛下將我調離庭鑑司,才會拿三石橋和賀蘭氏的事做文章。”凌靖寒眉心一蹙,立刻抬眸緊盯著自己對面的人,瞳孔微縮,似是驚訝卻又帶著些許釋然,復而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子桑晏拿出那封賀蘭前輩的絕筆藥方時,我都從未起過任何疑心。若非這一次重曦意識到三石橋的嚴重性,她告訴我,你一定出了事,我是萬萬猜不到蘭妃娘娘與南疆賀蘭氏的關係。”
“我知道,母親幽禁多年卻始終難贖罪孽,可......”
“罷了,今夜我們不談這件事。”凌靖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他換了個姿勢繼續倚靠著廊欄,“你方才說得對,有人想讓你離開庭鑑司,才會用這麼極端的方式直接請父皇下令大理寺開印,抓人審訊,立案調查,這比彈劾的摺子還管用。”
凌靖寒攥著雙手,認真地講道:“我這幾日一直都在想兩件事,誰在彈劾我,他又為什麼要彈劾我......而我在朔安毫無根基,一應權力都來於庭鑑司,防著我這個人根本無濟於事,或者說,彈劾我,就是防備我以庭鑑司的權力去結黨,甚至私自干涉奪嫡之爭。”
“你結黨?”凌靖塵一時驚詫,語調竟也提高了些。
凌靖寒嘴角掛著一絲無奈,淡淡道:“我幽禁在府數日封閉,誰肯冒險星夜前來,我就是誰的黨羽。”
凌靖塵先是一怔,隨即抿了抿嘴唇露出苦笑,知道這句話雖語出驚人,可說的著實沒錯。
“司使公孫箐確實在北境軍中露了面,我雖下過死令不許傳散出去,現在看來,還是沒能防住。況且,他們用三石橋來彈劾你,擺明了知道賀蘭前輩的身份,甚至知道的更多,估計年紀較長,知道不少過去的舊事......彈劾你,防備我,能請動父皇下令大理寺開印,此人一定位高權重,膽子也著實不小。”
凌靖寒問道:“你來找我,似乎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猜測不猜測的單說,我們已經等不起了。”凌靖塵眼中滿是不安。
“昨日黃昏,西錦街區有好大一陣騷亂,可是巡防營又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