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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蘇主峰為數不多的煙火氣,盡數被覆蓋在雪後素淨中。
龍丘墨羽持卷軸從靜室出來,猛然間便被屋外映雪的盈光刺痛了眼,緩緩睜眼,才看到自石路走來的一抹淡藍色身影。
數月未見,她身形愈發單薄,墨羽瞧著她疲累的樣子,定是連日趕路回來的,一時不忍,卻也能猜到她回來的原因,短嘆道:“戰事一時結束不了,你何苦這麼奔波勞耗自己?”
姜寂初先行了一禮,眉眼間透著化不開的憂慮,輕聲道:“樺州打仗也有好些日子了,竹蘇的訊息比朔安快些。”
她額間掛著碎髮,顯然是剛上山的,尚未來得及回紫林峰更衣梳洗,卻又緊著問道:“師父可有訊息?朔安最近什麼風聲都聽不到,往常北境打仗也不似這般。”
“沒有訊息。”話音剛落,龍丘墨羽竟也察覺出了蹊蹺,“子文這段日子上山也沒說過什麼。”
姜寂初跟著她師父進了靜室,坐下後說道:“不光是靖塵,蘇謙師兄被陛下派去壓糧,他反而主動請纓留在樺州......他從未上過戰場,一上來就遇到與金殖部的硬仗要打,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墨羽倒了杯新茶讓她暖暖身子,與姜寂初相比,他這個做師父的反而很寬心,淡淡說道:“謙兒出身雖高,但若想留在朔安一展抱負,沒有拿得出手的履歷可不行。這道理,他明白,安國公夫婦也明白,所以這回打仗,他們當父母的,也都沒有攔著兒子上戰場。”
“......”姜寂初饒是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從她師父口中聽到這些話,卻一時語塞。
墨羽見她怔愣的樣子,問道:“為師說的,難道不對?”
姜寂初頓了頓,輕聲嘟囔道:“我在師門這些年,師父不常主動提起朔安城裡的人。”
“謙兒是我竹蘇的人。”墨羽提衣坐下,將方才捧著的卷軸放回手邊,低頭擺弄著案上尚未解開的殘局,一邊搖頭,故意說道:“他未掛官職,不算那座城裡的人。”
這般狡辯的話,就連姜寂初也無從反駁,只得靜靜坐著,陪著她師父解完案上殘局。
一局終了,眼見天色昏暗了下來,姜寂初便告辭回了紫林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間路的盡頭,龍丘墨羽獨自站在石路邊,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眉心一蹙,冷道:“出來。”
話音剛落,一位身披大氅的滄桑男子自雪松後緩緩走出。
遠來是客,可墨羽卻不怎麼客氣,冷眼道:“你回來做什麼?”
約莫是在屋外待逛了些時辰,有些撲了風,夕染掩面輕咳了幾聲,喘了幾下才言簡意賅道:“我來找一件東西,是師父留下來的。”
“你為師父戴過一日孝嗎?這些年,你可曾回來祭拜過他?”墨羽突然變得冷漠,一改方才在姜寂初面前的和藹,他每句話都豎著鋒利的針尖,冷言冷語,哪怕這個人是他曾經最敬佩的師兄,“既然你沒回來過,就不配留著師父的東西。”
說完,墨羽拂袖而去,欲回靜室不再理他。
誰知,夕染突然在他身後吼道:“我不配,蘇靜宇就更不配!”
也不知是這句話,亦或者這句話裡的某個人,硬拖著墨羽停下了腳步,含怒說道:“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還放不下?”
夕染隨意瞥了一眼空寂山林,淡淡道:“若當年含冤而死的人是龍丘墨寧,你還會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嗎?”
墨羽淡淡道:“可惜,墨寧都沒能活到那個時候。”
龍丘墨寧就像一個墜入凡塵的仙子,她的雙手不知挽救了多少病人。她明眸似靜潭,映著世間苦難,卻選擇以身犯險,踏進硝煙瀰漫的戰場,最後,永遠留在了欒城的疫病之戰裡,守護著她的病人直到最後一刻,再也沒有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