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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運動服穿在紀年身上剛剛好,該收腰的收腰、該顯腿的顯腿,百褶裙褲俏皮又利落。她看了一眼旁邊洋氣的白靴子,便探身越過書桌從防盜網上拿下那雙洗得發白的“白飯魚”,扯了扯曬得硬邦邦的鞋舌,又在書包裡掏出兩條嶄新的白色鞋帶繫上。這鞋帶是她前兩天走去服裝批發市場淘的,央了半天老闆才同意單出兩根給她,五毛錢。
紀年拉開衣櫃門,裡面貼著一個全身鏡,鏡子裡的自己白衣紅裙白布鞋,修長挺拔,精神得像棵亭亭玉立的小蔥。
窗外陽光明媚,夏日一貫美好,彷彿夢魘從未來過。
關上衣櫃門,衣服鞋子收好,她推了推還在熟睡的紀歲叫她起床。
出了房,何美珍已經離家了,餐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白粥、雞蛋和饅頭。紀年剛吃兩口,洗漱完的紀歲便懶懶地靠過來,半趴在桌上閉著眼睛開始吃。
就在這時,門鎖一擰,老化的木門“哐”地被用力推開,一股濃重的酒味襲來。
紀年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彷彿要把昨晚的飯菜也吐出來。她連忙囫圇嚥下半碗粥便起身去廚房洗碗,只想快快出門。
再過幾天就是七一匯演了,她不想出什麼差錯,只想順順利利把這周過了。
“啪!”
只聽客廳裡清脆一聲,有人狠狠地把筷子摔在桌面。
紀年連忙走出去,卻見紀歲哭喪著臉,死死握著自己那半碗白粥,而她面前還有一隻碗,上面有隻孤零零的蛋黃。
“我現在叫你去死嗎?我叫你把這隻蛋黃吃了,有這麼難嗎?”紀強渾身還散發著酒氣,眼睛渾濁,含著一口雞蛋白含混地發出不悅的聲音。
紀年快步走到紀歲身旁,只聽她喏喏地說:“阿爸我已經吃了一隻蛋了,我不想吃。”
“慣得你!你看看你那什麼成績?全級四百來人你排三百五,你好意思排三百五?我叫你吃多點蛋黃補補腦子,一個妹崽除了讀書讀好點,將來找個好工作嫁人嫁得風光點,我還指望你有什麼用處?”他拿起根筷子敲著她跟前的碗沿,發出“噹噹噹”的不滿,嘴裡嚼碎的蛋白屑噴在紅木桌面。
紀歲低下頭。
“你阿爸我日日在外看人臉色,回來還要被你頂心頂肺,都是你阿媽和阿姐把你給慣的!”
紀歲不說話,但手指動了一下。
“噹噹”,又敲兩下。
“吃,掉,它。”
他話音未落,打橫伸過來一隻纖細的手臂,一下拎起那隻瓷碗。
紀歲一頭亂髮,手裡拿著的湯匙還滴著粥水,目瞪口呆地看著紀年一揚頭就把那蛋黃倒進嘴裡,一邊嚼一邊又拿過紀歲手裡那小半碗粥,不顧燙兩口喝完,生生把蛋黃吞了下去。罷了又撈起旁邊的水杯,“咕嚕咕嚕”灌下半杯涼水,然後“當”地把杯子放下。
“有我就可以了,”紀年拉起紀歲,強壓著食道上的不適,啞著聲音說,“我連同她那一份,一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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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舊陽光明媚,夏日依舊一貫美好。
而夢魘,也真的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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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爍這段時間都睡得老不踏實,總覺得隔牆有人在絮絮叨叨說著話,睜開眼卻啥都聽不見,然而閉上眼又來了。有時深更半夜還聽見外頭“嘭”的一聲摔門,震得窗玻璃都在抖。嚇得他“唰”地拉開窗簾往外看,卻只見外頭漆黑一片,安安靜靜,連聲狗吠都沒有。
阿嫲這老屋和他學校宿舍不一樣,沒有熄燈令,沒有宿管老師,更沒有床頭對著床尾的舍友。有的是一塊塊的黑白方街磚,成面入牆的實木櫃子,斑駁生鏽的防盜網,同硬邦邦的木板床。
昨晚他又睡不著,翻來覆去,索性戴上ipod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