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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忐忑地陪著陸悠悠上六樓,裴爍在後面幫忙搬箱子。樓梯逼仄,箱子碩大,他一開始嘗試用手提著,走兩步便剮蹭到牆皮,索性用力抱起行李箱翻轉扛上肩頭,大步朝前走。
昏黃的梯燈下,走在前面的紀年只看到那黑色的大箱子和他肌肉緊繃的小臂,看不見他的臉。少年時期的他白白淨淨,高高瘦瘦,在她心目中就像只過了冷河的白斬雞。
五年多過去了,沒想到這條友仔竟也長成了寬肩厚背的男人,可以一手挑起重擔。
紀年收回目光,繼續烏低身子牽著小奶娃往上走:“喜喜,我是你媽媽自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知道,你是年年姐姐,我見過相片。”
“喜喜好叻,那你知道你待會會見到誰嗎?”她想不到陸秀珠會是什麼反應,心中忐忑。
小女孩奶聲奶氣,卻一副老成模樣:“待會我會見到阿婆,媽媽提前說過的,說阿婆會中意喜喜。”
紀年直了直身子,快速和陸悠悠對視了一眼。
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問清楚,但時間無多,沒兩步就已經走到了四樓。
“你好歹也提前知會一下……”她湊上去在悠悠耳邊小聲問:“這孩子,是……”
“是我自己的。”悠悠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
紀年心中大概明瞭幾分。
“秀珠阿姨前幾年有去東城找過你,但我只有你的舊地址同舊手機號,她跟你一直聯絡不上。”轉彎就到五樓,那梯燈在頭頂“滋滋”閃爍,紀年加快了語速,“qq同微信,我後來都找不到你了。”
“我號碼全換了,之前想要過全新的人生,”悠悠腳步頓了一頓,伸手整理了下牛仔褲頭裡的t恤衣襬,“細時覺得,‘離家出走’真的好勇好酷,像是嬰兒剪短臍帶,終於脫離母體。”
她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大跨步向前:“現在才發現,原來回家,才是最勇敢的決定。”
咚。
碩大的行李箱被放下,在地上輕輕砸出了一聲悶響。
家到了。
悠悠背過手去,從背囊拉鍊袋裡掏出鑰匙,對了幾次才對準那斑駁鐵門的鑰匙孔。
門一開啟,正正對上悠悠媽那“進賊了嗎”的驚詫眼神。下一瞬,卻見釘在原地怔愣了幾秒的陸秀珠臉色從白轉青,又從青轉紅,原地扔下手裡疊好的衣衫,抄起插在花瓶裡的雞毛撣子,兜頭就朝陸悠悠掄過去。
“死女包,你……你還識回家!”
她咬牙切齒地說著狠話,腳步卻亂如麻,急跑之下拖鞋膠頭向下翻折,絆了自己一腳。而雞毛撣子不長眼也不收力,愣是直直揮下去。
“啪!”
現場發出一陣驚呼。
衝上來擋在悠悠身前的紀年手臂上,立馬出現了一條凸起的紅痕。
裴爍一個箭步衝上來拉開紀年,方才火遮眼打錯人的陸秀珠一時理虧懊惱,見到他正好,那無處安放的怒火便直接燒過去:“啊你這個反骨仔還有臉出現?!幫著外人搞我們街坊,食碗麵反碗底……[1]”
陸悠悠帶著哭腔抱住她:“媽……媽,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陸秀珠雙眼通紅嘴唇發抖,緊握著雞毛撣想打在她背上,卻只在空氣中徒勞地揮動:“我打死你個衰女包……”
她這些年的苦楚、不忿、壓抑一時之間排山倒海,卻不知道這棍棒應該揮往何處。
混亂之際,突然響起一聲顫顫悠悠又奶聲奶氣的呼喚:
“阿公啊!”
啪。
雞毛撣子一下跌落地上,整個房間霎時安靜下來。
細細粒的喜喜,站在門口的行李箱旁,伸長手指著牆上陸悠悠爸爸的黑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