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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棺槨炸裂的瞬間,阿冬的脊椎發出弓弦繃緊的嗡鳴。他的尾椎骨刺破牛仔褲,一節節青銅椎體破肉而出,鏈條末端的倒刺上還掛著新鮮的血絲。齊三爺看著那些鎖鏈的制式,突然想起祖父盜過的曾侯乙墓——編鐘架上纏繞的蟠龍紋鎖鏈,與此刻阿冬異化的骨鏈如出一轍。
"師父救我"阿冬的哀求混著金屬摩擦聲,他的聲帶正在青銅化。年輕人舉起變異的手臂,腕部"觀山"刻字泛著磷火般的幽光。齊三爺這才看清,那些字跡根本不是銘文,而是用極細的青銅神經纖維嵌入血肉形成的。
血屍從棺中坐起時,整座墓室突然失重。齊三爺的洛陽鏟懸浮在空中,水銀河倒捲成巨大的球形,每一滴汞珠裡都映著不同的時空場景:戰國方士將男童塞進青銅範模、民國祖父在墓室點燃人魚燭、三天前阿冬接過老瞎子遞來的《葬經補遺》
"原來都是你!"齊三爺的瞳孔劇烈收縮。血屍臉上的青銅面具剝落,露出底下層層疊疊的面容——每張臉都是不同年齡段的自己,最內層赫然是七歲那年溺亡的雙胞胎弟弟。
阿冬的骨鏈突然暴起,倒刺扎進血屍眉心。當黑血噴湧時,墓室地板轟然塌陷,露出下方由人顱骨堆砌的渾天儀。儀盤上的二十八宿方位用嬰兒牙齒鑲嵌,中央軸承竟是半截青銅化的脊椎骨——看尺寸分明屬於十二歲以下的童屍。
"這是我的"齊三爺踉蹌後退。他七歲那年重病被棄亂葬崗,醒來時後頸就多了道蜈蚣狀疤痕。此刻那疤痕正在發燙,與渾天儀產生詭異的共鳴。
血屍的第三隻眼突然激射青光,齊三爺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無數記憶碎片強行灌入腦海:公元前316年的雨夜,自己作為楚國方士將哭嚎的侄兒推入熔爐;公元1923年的長沙,自己作為軍閥副官槍殺不願做人祭的父親;2023年的此刻,自己作為盜墓者將黑驢蹄子塞進阿冬口中
"啊啊啊!"齊三爺的慘叫在墓室迴盪。他的視網膜上重疊著無數人生軌跡,每個時空的"齊三爺"都在重複相同的動作——將最親近的人送入青銅熔爐。
阿冬的身體已經完全金屬化。他的頭蓋骨裂開,露出內部精密的青銅齒輪,胸腔裡跳動的不是心臟而是編鐘的枚乳狀音錘。當他的骨鏈纏住渾天儀時,人顱骨堆突然唱起楚辭《招魂》,每個顱骨的眼窩都伸出青銅簧片。
"師父,你聽。"阿冬的機械音帶著奇異的溫柔,"這是母親唱過的歌。"他的青銅手指撥動顱骨簧片,奏出的旋律正是齊三爺妻子難產瀕死時哼的搖籃曲。
渾天儀開始逆向旋轉。齊三爺看見自己的左手正在結晶化,掌紋延伸成青銅鎖鏈的紋路。更恐怖的是,阿冬胸腔的音錘每敲擊一次,墓室就坍縮一分——東南角的壁畫褪成空白,西北角的青銅燈奴融化成銅汁,時空在以阿冬為軸心重構。
血屍突然抓住齊三爺的右手按向渾天儀。當掌心觸及中央軸承的童屍脊椎時,整座儀器突然分解重組,變成由十二具青銅骷髏環抱的巨型編鐘。每具骷髏的額骨上都刻著觀山太保的秘文,而懸掛編鐘的橫樑——分明是阿冬異化後的脊椎鏈條。
"宮!"戰國時代的青銅骷髏開口,音波震碎三塊墓磚。
"商!"民國時期的軍閥骷髏應和,水銀球炸裂成星圖。
當十二律依次鳴響時,齊三爺的耳膜滲出黑血。他看見每個音符都在空中具象化:角音化作青銅箭雨,徵音凝成血屍手臂,羽音竟變成老瞎子的屍蠶在啃噬時空。
阿冬的機械眼突然流下血淚:"師父,我看見了。"他的聲音開始失真,"潘家園的老瞎子是未來的你"
渾天儀在此刻達到共振峰值。齊三爺的防毒面具鏡片映出駭人畫面:自己的臉正在老化和腐爛,右眼眶裡鑽出肥白的屍蠶,左手完全變成青銅利爪——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