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暮色盡頭再無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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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滲進骨髓時,林晚舟正在給那株窗邊的綠蘿澆水。夕陽從十七樓的高度斜斜切進來,她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在光暈裡泛著冷冽的銀光,像極了他第一次將戒指推進她指根那天的月光。
\"林小姐,鎮痛泵需要再加劑量嗎?\"護士的聲音輕得像飄在雲端。
她搖搖頭,指腹摩挲著病歷本燙金的\"膠質母細胞瘤\"字樣。三個月前在文物修復所暈倒時,那件剛修復好的北宋青瓷蓮花盞從工作臺跌落,碎得比她胸腔裡的腫瘤更支離破碎。
窗外銀杏開始落葉了。沈硯之總說她的眼睛像深秋的銀杏,金燦燦裹著霜,此刻玻璃倒影裡的眸子卻像燃盡的灰。手機在枕下震動,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婚宴請柬——燙金宋體印著\"沈硯之先生與蘇映雪女士\",日期定在她主治醫生說的最後期限。
記憶裡的雨總是帶著松香。五年前在靈隱寺修復壁畫時,暴雨困住整個考古隊。沈硯之撐著油紙傘出現在滴水簷下,西裝革履與斑駁壁畫格格不入。他是來捐贈修繕基金的沈氏集團繼承人,而她滿手礦物顏料,髮梢滴著雨水調和的群青。
\"林小姐的修復筆法,很像顧愷之的春蠶吐絲。\"他說話時,檀香混著雪松尾調漫過來。後來才知道,那天他是逃了家族安排的相親局,在佛堂前看她修復飛天神女看了整整三個時辰。
相愛是件太容易的事。他會在深秋的凌晨驅車三十公里,只為送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桂花藕粉,因為聽說修復古琴的鹿角膠要用冰糖熬製。她也會偷偷記下他西裝內襯磨損的位置,用明代緙絲邊角料縫成暗紋補丁。那株見證他們初吻的銀杏樹,年輪裡藏著他刻的\"林深見鹿\"。
直到去年初雪夜,沈家老宅的青銅門環叩響命運。沈老夫人將產自緬甸礦場的翡翠鐲子推到她面前:\"硯之要娶的是能在董事會舉手表決的蘇家千金,不是守著故紙堆的修復師。\"
監護儀發出尖銳鳴叫時,林晚舟正用最後力氣疊那條沈硯之落在這裡的灰格紋圍巾。癌細胞啃噬著視覺神經,她憑著記憶摸索圍巾邊緣——內側繡著的\"SYZ?LZ\"已經起毛,就像那晚他摔門而去時說的\"你就守著那些死人骨頭過一輩子\"。
止痛藥開始失效,疼痛從脊椎爬上後腦。她摸索著錄音筆,聲音輕得像飄在窗外的銀杏葉:\"硯之,故宮那套元代青花瓷已經修復好了...你總說霽藍釉像雨過天晴,其實我最喜歡那件纏枝蓮紋的,因為...\"劇烈的咳嗽打斷錄音,嘴角溢位的血珠滴在圍巾上,暈開成暗紅色的並蒂蓮。
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是護士推著搶救裝置衝進來。林晚舟攥緊枕頭下的銀杏葉標本,那是去年深秋他們最後一次郊遊時撿的。沈硯之當時說要在葉脈上刻婚誓,後來刻刀換成了分手協議上的簽字筆。
\"血壓60\/40!\"
\"準備腎上腺素!\"
恍惚間她看見十八歲的沈硯之在銀杏樹下張開雙臂,軍大衣口袋裡露出半截《營造法式》。那年他還沒接手家族企業,還會指著保國寺的榫卯結構說\"古建築修復才是真正的永生\"。金黃的銀杏葉落滿肩頭,像極了婚禮時該撒的鎏金紙屑。
殯儀館的告別廳放著《雨打梨花深閉門》,是林晚舟修復明代古琴時最常彈的曲子。沈硯之攥著染血的圍巾,看著玻璃棺裡穿著月白旗袍的戀人。她右手無名指上除了那枚素圈,還戴著他在拍賣會拍下的明代白玉扳指——原來她一直戴著,在他說出\"扳指和婚戒你只能選一個\"之後。
遺物箱裡靜靜躺著三樣東西:貼著\"沈硯之的秋天\"標籤的楓糖漿,瓶底沉澱著去年採摘的桂花;用金絲楠木邊角料雕成的袖釦,花紋是他們初遇那幅壁畫的飛天紋樣;還有本牛皮封面的修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