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贖罪直播》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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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最後一次看到完整星空是在妹妹十六歲生日那天。她將偷藏了三個月的奶油蛋糕推給林秋時，鎢絲燈泡在潮溼的牆面上投下蛛網狀的裂紋，像極了她們被命運撕扯的人生。

"等姐姐攢夠錢，就送你去學天文。"她摩挲著妹妹手腕內側的燙傷疤痕，那是三個月前催債者用菸頭烙下的圖騰。林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暗紅的血沫濺在蛋糕草莓上，白血病診斷書在抽屜裡發出窸窣的響動。

凌晨兩點十七分，林夏在便利店值夜班時收到了加密郵件。幽藍色畫面幕映著她睫毛投下的陰影：【48小時直播挑戰，通關獎金200萬，點選確認即視為同意《暗網免責協議》】。她顫抖著咬破食指，血珠滴在確認鍵的剎那，監控攝像頭突然轉向她的臉。

當防毒面具男人用鐵鏈將她鎖在手術檯時，林夏終於看清直播間名稱——【羔羊的119次心跳】。彈幕瀑布般沖刷著螢幕：

「這次能堅持幾分鐘？」「開盤下注！我賭心臟在第47刀停跳」「上次那個醫學生撐到取肋骨，精彩」

"第一關：保持清醒。"機械音響起時，林夏感覺左耳傳來冰涼的觸感。她看到銀托盤裡躺著血淋淋的耳軟骨，這才意識到防毒面具正在用手術刀雕刻她的耳朵。彈幕突然沸騰：「擷取痛覺神經！我們要看真實反應！」

當電擊器第9次貼上太陽穴，林夏在劇烈抽搐中看到妹妹的臉。化療室裡蒼白的笑，偷吃止痛藥被抓住時慌亂的眼神，以及此刻懸浮在直播畫面右上角的打賞進度條——67。

"恭喜觸發隱藏關卡。"機械音變得歡快，鐵門轟然開啟。林夏的瞳孔在強光中收縮成針尖，鐵籠裡蜷縮的身影讓她發出困獸般的嗚咽。林秋手腕的燙傷疤痕在聚光燈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而彈幕正在狂歡：「姐妹花！莊家加註！」

"選擇權交給觀眾。"防毒面具將兩管針劑舉到鏡頭前，猩紅液體在玻璃管壁拉出粘稠的絲，「基因編輯疼痛敏感度增強劑，或者"他突然扯開林秋的病號服，潰爛的面板暴露在空氣中，「現場骨髓穿刺教學。」

林夏的尖叫卡在喉管，她看到妹妹用口型比著"天文望遠鏡"。當82的觀眾選擇骨髓穿刺時，她撞碎了直播間防彈玻璃，用半截耳骨刺進了防毒面具的頸動脈。

警報聲響徹地下迷宮時，林夏拖著粉碎性骨折的左腿爬向控制檯。彈幕仍在滾動：「臨場反殺！打賞破紀錄！」「快看！妹妹瞳孔擴散了！」她瘋狂點選著轉賬介面，直到妹妹的醫療賬戶跳出綠色的到賬通知，才發現自己後頸插著半截鎮靜劑針管。

最後的畫面裡，林夏看著無人機傳回的實時影像——妹妹躺在無菌艙接受造血幹細胞移植。她摸索著找到防毒面具掉落的鐳射筆，在直播間寫下最終彈幕：「望遠鏡買折射式，星雲在等」

暗網伺服器在凌晨四點十二分宕機，所有資料流沙般消散。警笛聲傳來時，林秋忽然從麻醉中驚醒，她腕間的燙傷疤痕開始詭異地發燙，就像某種來自深淵的烙印。

三個月後，林秋在天文臺收到匿名包裹。沾著褐色汙漬的折射式望遠鏡鏡筒裡，嵌著片風乾的耳軟骨，月光透過時會在目鏡投射出細小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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