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雨夜的最後一程》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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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的雨絲像細密的銀針,紮在擋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噼啪聲。陳海生搖下車窗,冷風裹著水汽撲進來,他摸出煙盒抖了抖,只剩最後一支了。副駕駛座上擺著褪色的粉色書包,拉鍊上掛著一隻塑膠小熊,被顛簸的路面震得微微搖晃。後視鏡裡映出他凹陷的眼窩,四十歲的人,頭髮已白了大半。
“師傅,能去城西兒童醫院嗎?”
後座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陳海生手一抖,菸灰落在褲子上燙出個小洞。他回頭瞥見個裹著舊棉襖的女人,懷裡蜷縮著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面色青白如紙,呼吸時喉嚨裡發出拉風箱般的雜音。
他掐滅菸頭,踩下油門。
女人在啜泣中絮叨,說女兒的白血病又復發了,丈夫半年前工地墜亡,賠償金全填了醫藥費。陳海生沒接話,只是把暖風調高了兩檔。後視鏡裡,小女孩的睫毛在慘白的面龐上投下蝶翼般的陰影,讓他想起雨晴最後一次化療時的模樣——也是這樣安靜地蜷在後座,懷裡抱著同款粉色書包。
計價器的數字跳到87元時,女人突然尖叫起來。後視鏡裡的小女孩開始劇烈抽搐,嘴角溢位粉紅色泡沫。陳海生猛地打方向盤衝進應急車道,抓過後排的急救毯裹住孩子,手指觸到滾燙的額頭時,記憶突然撕裂般疼痛——去年冬天,雨晴就是在這樣的抽搐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堅持住!拐個彎就到!”他嘶吼著闖過三個紅燈,輪胎碾過積水濺起半人高的水幕。後座傳來指甲抓撓皮革的刺啦聲,接著是令人窒息的寂靜。
急救室的藍光刺得人眼眶發酸。女人癱坐在長椅上,攥著繳費單的手抖得像風中枯葉。陳海生盯著單子上“預繳五萬”的字樣,摸出銀行卡時指尖劃過內袋裡硬邦邦的診斷書。三天前醫生指著ct片上的陰影說:“肝癌晚期,最多三個月。”
at機吐出最後一疊鈔票時,雨晴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開:“爸爸,小熊說它冷。”他死死抓住取款機邊緣才沒栽倒。那隻塑膠小熊還掛在書包上,而書包的主人,已經在城南公墓睡了378天。
女人跪下來磕頭的聲音驚動了護士站。陳海生逃似的鑽進車裡,卻發現副駕駛座上多了個皺巴巴的作業本。翻開泛黃的紙頁,歪扭的鉛筆字刺進眼底:“3月15日,爸爸今天咳血了,我要快點長大當醫生。”本子最後一頁夾著張超市小票,購買清單上清一色的止痛藥和泡麵,日期是雨晴走的那天。
雨砸在車頂的聲音忽然變得震耳欲聾。他發瘋般翻找儲物格,終於摸出半板褪黑素,混著隔夜的涼水吞下去。後視鏡裡,醫院慘白的燈光漸漸暈成模糊的光斑,像極了那晚急救室門楣上永遠熄滅的綠燈。
再次睜眼時,儀表盤顯示凌晨五點十七分。微信彈出十三條語音,房東催繳房租的罵聲夾雜著幼犬嗚咽——上週撿的流浪狗還在後備箱紙箱裡。陳海生擰開礦泉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流順著手腕浸透診斷書,墨跡暈染成猙獰的蛛網。
“叮咚”,新訂單跳出來:城東殯儀館到城南公墓。
接單的手指比大腦先做出反應。後視鏡裡,塑膠小熊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淺金色,像極了雨晴化療掉光頭髮後,他買給她的第一頂絨線帽。
穿黑西裝的男人抱著骨灰盒坐進後座時,陳海生聞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這種味道浸透了他最後半年的記憶:醫院走廊的塑膠椅,雨晴逐漸冰涼的手,還有火葬場鐵抽屜拉開時騰起的白霧。
“師傅,您相信人死後有靈魂嗎?”男人突然開口,指腹摩挲著檀木骨灰盒上的雕花,“我妻子說,要是哪天她先走了,就變成雨跟著我。”
陳海生握方向盤的手驟然收緊。後視鏡裡,骨灰盒上的照片是個穿白裙的姑娘,笑眼彎彎的模樣竟與雨晴有三分相似。雨刮器在玻璃上劃出半透明的弧,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