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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馬車外忽然響起了近衛的聲音。
“已經到城門附近。”
謝停舟輕飄飄地“嗯”了一聲,掀開簾子朝外望去。
這裡並不是上次進京時在城外休息的地方,近衛刻意找了個安靜的林子附近露宿。
不消吩咐,近衛就自顧忙活起來,很快就找來乾柴點起了火堆,又燒了熱茶送上馬車。
三福和四喜龜縮在火堆旁,他們知道馬車內的那位不是一般人。
之前在亂葬崗兩人曾偷偷看過那位的樣貌,生得驚為天人,舉手投足間都是與生俱來的氣勢,是他們這些人一輩子墊著腳都摸不著一丁點兒衣角的人物。
四喜提醒道:“今天公子削了你的發就是提醒,旁的事咱們也不要過問,只管拿錢為公子辦事就好。”
他壓低了聲音,“今日這陣仗你也看見了,哪裡是一般人的排場,你可千萬要管好自己,咱們一家六口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褲腰帶上呢。”
三福早被之前那一遭嚇得沒了心氣,只敢點頭說好。
沈妤在馬車裡覺得憋悶,更重要的是,她如今覺得和謝停舟待在一起很危險。
他似乎有著一種特殊的力量,會在無形間消磨掉人的意志,讓她覺得就這樣吧,這樣也很好。
可她還有大仇未報,仍需砥礪前行。
“我下去透透氣。”沈妤沒敢看他,出了馬車又把車門輕輕掩上。
近衛圍坐在馬車四周,篝火也被圍在中間。
沈妤掃了一圈,找了個空位坐下,開始一步步整理起自己的思緒。
如今能確認的只有兩點,那就是死者是鬼家人,鬼家人也確實落草為寇,這是她從前在河州就知道的訊息。
適才和謝停舟的所有推測和分析,都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如今人已經死了,並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他們進京告御狀事關糧草被劫一事。
但也並不是全無辦法,不是還有個活口,那個叫髒叔的老頭麼?
身旁忽然落下個人影,打斷了沈妤的思緒。
封陽坐下後問:“你怎麼下來了?得留個人伺候。”
沈妤看他,“不如你去?”
“我可不行。”封陽搖頭說:“我這雙手摸過多少死人,我連殿下的杯子都不敢碰。”
仵作乃賤役,是下九流都看不上的路子,尋常人誰喜歡和死人打交道。
據說仵作陰氣重不易有子,不過那都是道聽途說,封陽驗屍的功夫就是祖上傳下來的。
幸虧是跟在謝停舟身邊,從來無人敢輕賤於他。
沈妤在火光裡翻看著自己的手,喃喃道:“你摸過的死人,應該沒有我摸過的多吧。”
封陽不信,“你摸過多少?”
“幾千?”沈妤想了想,又說:“或許上萬吧。”
封陽驚呆了,“你沒事摸那麼多死人幹什麼?”
“在戰場上找人。”
封陽這才想起來,他聽說過,沈將軍的遺體是時雨在屍海里翻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出來的,可見那一是多麼壯烈的一戰。
林子裡忽然安靜極了,只剩下木柴燒得噼裡啪啦的聲音。
封陽提起了不愉快的事,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目光不經意一轉,落在時雨的那雙手上。
他定定盯著那雙手看了片刻,眼裡閃出疑惑,又看向時雨的臉,忽然問:“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嗎?”
沈妤一怔,“什麼?”
封陽一咬牙,不等她反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捏了兩下後,瞳仁瞬間變大,竟然一時沒了反應握著忘了松。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應聲回頭,封陽看了眼自己的手,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