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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我!你嚎道。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原來都是在騙我!你又說,還有什麼花招,你說吧!
她吃驚地瞪著你,她在問:我耍什麼花招?我騙你什麼?
你為什麼說他沒有鬍子?你說。其實你想說:他比我強!可你說不出。你只能去說鬍子。
她臉色煞白,頭大擺了起來。嘴巴翕開,好像要辯解,可是就是不讓她辯解。也許這對她不公平,你就是要不公平。什麼是公平?你要霸道,殘忍。只有霸道殘忍才能拯救你。對自己的陣營倒戈一擊,是多麼的快意!就好像往自己身上狠戳一刀。
你彷彿瞧見她和他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笑你。然後,她投入他(毛茸茸?)的懷抱。用對你同樣的溫柔。不,真正的溫柔。她的手又拉來了,你猛地起了雞皮疙瘩。你怕那隻手,怕那溫度。你甩掉它。
蕩婦!你就是蕩婦!你不是自己說自己淫蕩嗎?你不是一直想搞嗎?你的花招我全明白!我他媽的全明白!
曬月亮9
那毋寧是在逃避。逃避一場我永遠無法勝利的角逐。
後來她給了我一封很長的信,辯解說她雖然沒有對我講實話,但是她並沒有在心裡欺騙我。
我何曾不知道她是為了附和我?再說,我又何曾不在希望著這種附和?我實在沒有資本。
我給她回了信,為自己那天的話道歉。但以後我再也沒有理睬她。
我發奮讀書。畢業後第二年,我終於考上了大學,理工科大學。在科技救國、崇尚技術的時代,我將成為寵兒、強者。
大學畢業那年,我讓一個女孩子打了胎。那是我真正的第一個女人。我成熟了。
只是我沒有跟那女孩結婚。跟現在的妻子結婚,其實是在無可無不可的狀態之下的。也許我一直惦念著她?現在她就在面前了。我能夠聽得到她的呼吸聲。
夜已經很深。很靜。那兩個房間裡也很靜。他們已經擁抱著進入夢鄉了吧?只有我和她還呆在客廳上。這時候,家裡的老婆在幹什麼?孩子應該睡著了吧?那張胖嘟嘟的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男人一生,兒子情人。只要你伸出手去。已經沒有障礙了。她早已破了那個膜。夢可以圓了。但我並不想再和她轟轟烈烈來一場,已經不是那種年齡,那種時代了。我只是懷舊。懷舊—— 一個多麼時尚的詞。
那音樂聽清楚了,是那首《未來的主人翁》。當年我們都把它連詞帶譜抄在漂亮塑膠皮的筆記本上,雖然我們根本不識譜。現在再拿出這樣的本子,是不是跟現在還拿Chu女膜向人炫耀一樣,一個過時的時髦?羅大佑。去年秋天,這個羅大佑又在我們這個城市舉辦演唱會,媒體描繪說:老男人在臺上用情地唱,已經過了追星年齡的追星族在臺下縱情地和。
你走過林立的高樓大廈穿過那些擁擠的人
看著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泛起一片水銀燈
突然想起了遙遠的過去未曾實現的夢
曾經一度人們告訴你說你是未來的主人翁
在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每個人在痴痴地等
每個人的眼睛都望著那象徵命運的紅綠燈
在紅橙黃綠的世界裡你這未來的主人翁
……
未來主人翁?我說。她笑了。我也笑了。
還好嗎?我問她。
好。
他呢?
在家裡。
她答。我們都撲哧笑了起來。多少事,到頭來都抵不過這麼個幽默。
我忽然又感到屈辱。有一種報復的情緒。
你瞧,現在我們就是這樣呆到天亮,也沒人相信了。我說。
那就,進去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