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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靜、內向害羞的女孩漸漸消失了,她在高海拔的地區曬出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平日裡毫不起眼,但如果有人欺負她,她會比任何孩子都兇狠。女孩力氣不大,但打起架來不要命,是全然不計後果的豁出去,牙、手肘,頭部,皆是武器。
打鬥中,手臂意外骨折,卻也硬生生扯下對方一大片頭髮來。
沒人再欺負她了。
女兒的傷勢終於讓季馨從昏朦中清醒過來。
夏天,她帶她辦了退學手續,再次打包行李郵寄,先轉車,再乘坐飛機,她帶著女兒去到一個新的城市。
——南城。
南城雖然叫南城,卻並不在南方,它距離北城一千多公里,是個歷史悠久的二線城市。
七歲的季知漣,和母親短暫居住旅館一週,明顯感覺到母親在好起來,第一個徵兆就是她開始重新打扮,燙頭,塗豔色口紅,透明肉色絲襪小羊皮高跟鞋,笑意盈盈,母親似乎恢復到生病之前的樣子。
與此同時,季馨選了一片毗鄰南水公園的老舊居民區居住,以極便宜的價格租下,卻花了大成本裝修。
季知漣不知道母親的打算,裝修起碼要兩個月時間,她們不可能一直住在旅館。
但季馨胸有成竹。那是一個下著雨的上午,她給季知漣換上一身白色衣裙,衣裙是某種麻料,在肌膚上摩擦的很癢,後頸上的標籤很扎,但她不忍打斷母親的雀躍,她不想當那個掃興的孩子。
她更好奇母親會帶自己去哪裡。
也是那一大片的居民樓,季馨帶著季知漣東拐西拐上了二樓,母親拎著皮箱,高昂著頭,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老樓的樓梯比正常的略低一些,季知漣不覺費力,只是身上裙子又扎又累贅,她握緊了自己箱子的提手。
母親的高跟鞋剛一站定,老舊的門就咯吱開啟,露出一個女人沉靜的臉。
蕭老師大概三十多歲,頭髮在腦海編成一條粗粗的辮子,她穿著麻質的衣服,是個長得很有味道的女人,她曾是季馨高中時代的家教。
“來了。”她淡淡說,既沒有與多年未見的好友重逢的喜悅,也沒有熱情的寒暄,她把她們迎了進來,然後獨自進了廚房。
季知漣放下箱子,忍不住環顧著這個家,這是一個樸素而實用的家,傢俱不多,沙發和桌子皆有磨損和掉漆,看得出常年反覆使用的痕跡。每樣東西都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季馨罕見的少話,只低頭啜飲蕭老師泡的綠色茶湯。
“你女兒?”蕭婧看了一眼沙發旁屹立的女孩,她很瘦,曬得很黑,一雙小獸般警惕的眼睛,穿著一條不合身的白色麻裙,裸露的雙臂滿是傷痕和舊疤。
季馨點了點頭,一把拉過季知漣,扯出笑容:“她比你兒子大兩歲。”
蕭婧點點頭,幫季知漣把箱子提到次臥,那裡有個雙層木床,又叮囑了幾句離開。
季知漣站在次臥裡,目光不感興趣地掃過木桌上的一副字帖,落在架子上的紅色漆木相框,那是一張合照,一家三口站在雷峰塔下,蕭老師緊抿著唇,身邊的男人很高大,有一張陰鬱俊美的臉,抱著一個穿開襠褲的小男孩。
晚上吃過晚飯,她在母親的督促下早早洗了澡,拜這兩年的流浪生活所致,一躺到下鋪換好的乾淨床單上,便很快進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間,有個身影窸窸窣窣來到她床邊,他小聲說著什麼,她沒聽清,翻了個身,感受到有人在吃力的抽她身下的毯子,最後他躡手躡腳爬到了上鋪。
早上,她聽到陽臺上傳來清脆童聲,一句句大聲揹著古詩: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季知漣覺得好吵,用紙巾團塞住耳朵,勉強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