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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一驚,下意識地就往廂房跑,跑出去幾步才想起懷裡的小彩虹。
放下孩子,她倒也沒那麼緊張了,二媳婦這是頭胎,沒那麼快,她大聲安撫了兩句,讓田妞自己把被褥捲起來,先蹲在炕上等著,自己去草棚裡取了揹簍先背了一揹簍的黃土,倒在田妞的炕上,又去廚房拔出鍋來,掃了灶底灰也全倒在黃土上,安頓指揮田妞脫了褲子跪在上面,才又急急地出去扯了一大捧麥稈柴塞進炕洞,點火燒了起來。
“媽,媽!景生來了沒啊?”
“沒呢,路遠,哪能這麼快就來。你好好生你的娃,疼得猛了就喊我,這事兒,他來了也幫不上忙。”
田妞張了張嘴想要分辨,卻被突然襲來的一陣疼痛擾亂了心神,婆婆忙進忙出的,丈夫又不在,她一個人蹲在一堆土灰上,被疼痛不定時地襲擊著,既窘迫又害怕,眼淚在眶裡不由得打起轉來。
這個時候唯一能來安慰她的王來弟,因為也大著肚子,老早就回避了。
晚上十一點多,田妞終於生了,是個皺巴巴的男孩子。因著是週五,第二天週六中午就能回家,給媳婦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買了一個大麻花,想著她吃著麻花的開心模樣的郭景生九點多就進入了夢鄉,夢裡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榮升為一名父親。
長生媽這邊哄著田妞拼命生孩子,轉身根本就沒給兒子捎口信。
“生孩子嘛,有男人啥事呢,沒得耽擱了景生的工作。”她這樣跟老頭子說,長生爸抿了一口茶,撇嘴吐掉一截茶根,深以為然。
郭景生回家後,雖然埋怨了他媽自作主張,沒有及時捎口信給他,但更多的是喜悅,安撫了媳婦,親手喂她吃了一碗荷包蛋,便樂顛顛地翻書給兒子取名字。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咱兒子就叫郭鵬,好不好?”
田妞一瞬間就被這個充滿文化氣息的名字征服了,衝著兒子被血痂粘住頭髮的小腦袋親了一下:“鵬兒,媽媽的寶貝兒,咱有名字啦。”
三個多月後,長生媳婦王來弟生下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兒。郭景生根據侄女彩虹的名字,給這個新生兒取名彩月。
臘月裡,西坡張家也有一個孩子呱呱墜地,是張衛兵和餘豆花的頭一胎,取名張小春。
加上年初出生在北灣的趙炳仁的第三個女兒趙三梅,這一年,趙家莊子共出生了一男三女四個娃兒。
這是1979年,這一年,於郭景生,於大家,都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歡歡快快地結束了秋收,喜喜悅悅地準備過年。
趙社長開啟糧倉,先挑出種子,然後留下公糧,再把過年的吃食勻出來,突然發現剩下的糧食要撐到秋收打新糧,需要家裡有個巧之又巧的巧婦了。他面無表情地蹲在場邊抽著他的老漢煙,一鍋又一鍋,滿腦子都是倉裡那點糧,今年的收成也算不錯了,可分到每個人頭上,卻又少得可憐。明年呀,又得一場艱鉅的戰爭,也不知道老天爺幫不幫戰。
晚飯時,他宣佈暫時不分家了。
年初的時候,郭家嚷著要分家,他想家裡已經有三個兒子成家了,該分出去另過了。原打算和郭家同時申請宅基地,一起箍窯也有個借鑑,翻了糧倉才發現,若是真分了家,保不齊就要捱餓了,幾個兒媳婦的持家本事他是知道的,還需要再鍛鍊鍛鍊。
“有個事兒我說一下。開年申請的宅基地已經批下來了,只批了兩個。我想著老大就先留在老屋,老大媳婦幫你們媽張羅著把老四媳婦引進門了再說。老二和老三先出去過。事兒就這麼定下來,打莊箍窯都不是小事,等種上了再計劃吧,秋後分家,趕過年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