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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眺望,已經看到臺上的老者靜靜等待,在人群注視之下,許良慢慢走上臺,先朝著朱標及諸多官員拱手示意,這才一扒椅子,與章宰坐而對視。
章宰見狀,目光微閃,隨後就直接進入正題。
“今日老夫有問,儒學歷時兩千載,以使華夏延續至今,此歷史所有明證,而爾所謂科學者不過初起,於華夏不具貢獻,未見實用,何談舍儒學而用科學?”
章宰語氣平淡,今日的氣勢較之昨日更加深沉:“先秦諸子學說不見實用尚且消亡,何況今日所謂新百家,豈不可笑乎?”
昨日是許良的先手權,那麼今日自然是章宰的先手權,今日他甚至都懶得寒暄兩句,上來就直接發出質疑。
朱標和一眾官員聽聞此問,都是點點頭,這番話說的極有道理。
且不說儒學好壞對錯,但儒學現在就是華夏至今唯一經過歷史實踐的學說。
當然曾經的法家道家也有治國實踐,但最終也都同化融合於儒家體系當中,至少外面掛的那張皮就是儒家的皮。
而許良無論把科學說的如何天花亂墜,這東西都沒有經過實踐。
治理天下根本在於穩定,大明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放棄經過實踐的儒學,轉頭去信奉那沒有任何實踐的科學。
只此一點,就是科學最大的硬傷,章宰可謂一下擊中許良的軟肋。
這讓許良沉默了一陣兒,這個硬傷他當然知道。
華夏自古學術發展更多是探討社會學說,談的都是君上和臣子,丈夫和妻子,父母和子女,老師和學生等等人和人的事情,然後由這些關係慢慢推匯出一套社會規則指導國家執行和百姓生活生產。
於是有了天人感應,有了三綱五常,有了三從四德,儒家就藉由這些社會規則規訓人的行為活動。
而無奈的是這套東西曆朝歷代一直用了兩千年多年,歷史也證明了這玩意兒確實很好用,每個當皇帝的都很喜歡。
儒學的有效性,這是經過了實踐驗證的。
反觀許良的科學,現在探討的都是自然科學,自然科學能幫助人認識世界,能實現技術進步,但這玩意兒不能治理國家,能治理國家的是社會科學。
社會科學他當然也有,但是這年頭說這個得萬分小心,能說的不多,不能說的絕對不能說,而且很難有社會實踐的條件,可謂天然劣勢。
許良自己也很清楚,在此之前,自己可以用自然科學動搖儒學的宇宙自然觀,可以動搖聖人的權威,但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瓦解儒學。
如果不能用自己的社會科學進行實踐,那就難以證明和儒學的優劣。
不過許良也不會就此被駁倒,即便劣勢,也不會認輸:“先生謬誤了,何故一定覺得小生主張捨棄儒學?”
許良心道這老頭一心要把我塑造成儒家的敵人,自己怎麼能遂了他的願。
他不慌不忙的回答:“小生之主張,向來是思想之進步創新,而非是反對儒學舍棄儒學,如果儒學能創新進步,小生一樣為之歡欣鼓舞。”
這個事情必須得說清楚,學術問題不能變成立場問題,他可不想站在天下儒生的對立面。
章宰眼神冷厲,心知許良狡猾不上當,就不再糾結這個,而是繼續質疑。
“爾所謂再復百家說,無論是何種學說,都是未有實用的新學,如何能與儒學相較,既然無法相較,又何須再復諸子事?儒學當足用矣!”
“先生此言小生不敢苟同!”
許良腿一動,差點站起來,但是一看到章宰就還是老實坐著了:“敢問先生,當今社會之核心矛盾是何?”
章宰皺了皺眉:“何為核心矛盾?”
許良頓了頓,隨後換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