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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的自己,寧予杭顯然更喜歡二十三歲的那個他,那個沒有廉價感情,知道如何博得所有人的歡心,完美無瑕的,他真正的弟弟。
長久積壓的失落和委屈終於崩塌,如城池傾覆一般叫他毫無招架之力。
他轉身離開書房,不再徒勞爭辯。
醒了?
山間不似都市,在遠離喧囂之後,自然中的一切變化都格外緩慢,尤其夏季,即便時間將近入夜,但天邊日光仍像罐子裡的蜜漿一樣濃稠,夕陽更是灼眼,懸在山頭遲遲不肯化開。
書房外的走廊灌滿了金紅色的餘暉,松針的影子猶如荊棘般遍佈地面。寧予桐怔忪著往前走,但走了沒幾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隱約傳來的長輩們的談笑聲讓他記起前廳仍有客人,不單是客人,他的家人恐怕也在廳內還未離開。他下意識後退,可退了半步又猛然剎住,溼漉漉的半邊衣物提醒著他的狼狽,他茫然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書房很安靜,他聽不見腳步聲,房門更沒有要開啟的跡象。
他眨了眨眼睛,又轉頭朝前看去,然而走廊那端始終只有模糊的笑聲。他躊躇不前,又後退無路,一時間只能像個闖了大禍後等著捱罵的小孩兒一樣耷拉腦袋站在原地。
他就這樣站著,站了許久,久到叫日光燒熱了眼眶才抬手抹了一把臉。
他無處可去,最後只能轉身走向安靜的後花園。
盛夏天氣惱人,卻也是植物繁衍生長的好時節,園子裡繡球木槿一類的花種熙熙攘攘開成一片,角落裡還有幾叢紅桑潑墨似的肆意蔓延。倘若能靜下心來看,這裡的景象有足夠的理由叫人駐足流連,然而他走得很快,近乎於逃,在踏上那階同樣通往別墅北側的樓梯之前,他不曾在油畫一般的花園中有過片刻停留。
他倉皇繞過半個別墅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用力鎖上了房門。除了自幼憩息的這一處小天地,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家裡還有什麼地方能夠讓他躲藏起來消解情緒,如果他能料到回來會吵架,稍微提一句沈鐸寧予杭就怒不可遏,那麼他根本就不會縱容戀人答應母親的邀請,也不會在沒有陪伴的情況下孤身一人回家,甚至還貿然去見寧予杭。
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臥室的落地窗拉著厚厚一層窗簾,因此房間光線幽微,但他沒有開燈,只抵著房門回想兄弟倆在書房裡吵的那一架,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搞砸了一切。
長久以來遠離家人的平靜生活使他忘記了年少時總是謹慎相待的一些事情,也讓他不自覺鬆懈,所以才失去分寸並且換來了這樣令人傷心的結果。他太放肆了,哪怕真正十六歲的時候他也不會那樣僭越無理。
他懊惱起來,同時也開始反省自己的錯處,可越是自責,他就越不明白寧予杭的意思——他看得出來他在迴避,甚至盛怒之下也始終警惕著不失言,可如果他那樣厭惡沈鐸,又為什麼總對他們的衝突避而不談呢。他叫他親自去問,難道沈鐸曾經做過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嗎,踐踏真心又意味著什麼,是指害他自殺嗎,可那已經過去六年了,沈鐸道過歉,母親也說他們和好如初了,為什麼寧予杭遲遲不肯釋懷?
他們隱瞞了什麼嗎。寧予桐想不出來,現下彷彿沒有一件事是他不能知道的,年少時他和沈鐸已經為各自的衝動付出了代價,往壞了說,就算兩家人的交情因此受到了嚴重影響,可他不信在長達六年的時間裡雙方長輩都不對此進行任何挽救——或許頤品傳媒就是這麼來的,沈鐸不好同他說內情,只講是送,明面上看似順理成章處置家業,實則是為了安撫那時傷心欲絕的母親和兄長而痛下決心——雖然想來離譜,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沈煜欽為什麼願意大方獻出家業,他疼弟弟,又和寧予杭是舊相識,自然得當這個和事佬。
可他有這個價值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