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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會有這種說法呢?”
“我想過,可能是因為女子膽子更小,又沒有那個東西,所以這樣稱呼膽小的男子,像女子吧?”
“那,有沒有膽子比你大的女孩子呢?”
“有啊,當然有,我老家就有。外面就更多了,烏拉膽子也不小呢。”他可以舉出很多例子,因為他平時就很注意,很在意,比如,小時候經常跟他打架的春梅,就像男子公一樣,有一次還騎在他身上打,他總想翻身,總也翻不過來。
“所以,說你像女的,也不怎麼說錯吧?”她的聲線有點陰陽怪氣。
“也許是吧。”他的聲音弱得幾乎連他自己也聽不進去了。
她帶著他的手,摩挲著,抓撓著,揉搓著,努著,頂著,捺著,拖著,按著,提著,捏著,划著。讓他想起了書法中的永字八法。
萬物相通,老師說過,學會永字八法,書法的訣竅盡在其中,以後只要勤加練習,技藝就會越加精湛,他遵循著老師的說法,在師範三年,書法大有精進,雖然不能參加比賽,出來工作後,得到了師生的普遍讚賞,開學通告、結婚禮簿之類,他也寫了不少。開學通告,他一包就是八年,只有參加工作第一年不是他寫的。
萬物有靈,難道阿姨也懂永字八法?他用心琢磨,果真是永字八法的角度和力度,而能手把手,用這種彆扭的姿態帶他,應該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吧?
“側、勒、弩、趯、策、掠、啄、磔。”他口中唸唸有詞。
“不要走神。”
“我沒有走神。”
“你在唸經麼?”
“是的,我在唸智永和尚傳授給我的真經。”
“我看你是在講臺上唸經吧?”
“不要輕視我們崇高的事業。我跟代課老師和民辦老師不同,是正規的中等師範生。是正式編制呢。”
“你再念一遍?”
“點為側,側鋒峻落,鋪毫行筆;橫為勒,逆鋒落紙,緩去急回;直筆為弩,不宜過直 ,須直中見曲勢;鉤為趯,駐鋒提筆,力集筆尖;仰橫為策,起筆同直,得力在末;長撇為掠,起筆如直,出鋒稍肥;短撇為啄,落筆左出,快而峻利;捺筆為磔,逆鋒輕落,折鋒——緩行。”
他邊念,手邊比劃著,宛然如入無人之境,周邊是落英繽紛的桃花林,夾岸數百步,都是他筆毫馳騁的天地,他聞到了桃花的芬芳,觸到了大地溫軟的春的泥土,白嫩的草根也被驟暖的春泥融化,軟糯如同一百零一度的開水涮過。
遠方,傳來急促的呼吸聲,低迴的喘息聲,震動著大地,震撼著天空,是盤古即將在渾沌中醒來,要伸一個懶腰,從此開天闢地嗎?還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秦國後裔,要給他送上甘甜的自釀美酒?他想撐著那隻小舟,再一探究竟,向著桃源的更深處。
突然,一個五指山,鋪天蓋地朝他襲來,把他推倒在地。一個聲音高叫著:“爬起來吧,烏拉要回來了。”
他睜開雙眼,眼中竟然盈滿淚水。他剛用烏拉的毛巾用冰涼的井水洗完一把臉,門樓外的鈴聲就叮呤呤地響起來了。
他癱在沙發上,竟感覺身體如千斤般沉重,全身只剩下一顆頭顱在活動。
阿姨絲毫沒有責怪他,小跑著為她開門。
阿姨的身體那麼多肉,竟然跑得那樣輕快。他斜倚在沙發上正看著她,突然間有了這種異樣的感覺。
這晚的晚餐,異常有味,因為放多了辣椒。
“教授,你知道為什麼湖南人打仗那麼厲害嗎?”阿姨破例給他鉗了一根虎皮青椒。他趕緊端起碗來接,說了聲謝謝。
“因為他們連文人也要打仗。”
“什麼意思?”
“大作家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