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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衝著吳荃作揖。方才那一劍是他的,他一看姜寒星正處於下風,情急之下,直接擲了劍過來。姜寒星一想當時情形,頓時不由得好生羨慕。當時他同她至少還隔著兩三丈的距離,那樣遠,他卻依舊能行不偏不倚,正中那偷襲之人的手腕。她就沒有這樣的好身手。
要是她有這樣的好身手,當初於峰剛對她冒不軌之心時她便去把他殺了,夜深人靜時,神不知鬼不覺,之後多少委屈都可以免了。
“舉手之勞而已,”吳荃擺了擺手,“你看看這劍,說不定能得到些線索,我是沒看出來什麼。”
不過有這樣身手的一般也並沒她這樣一副好腦子。姜寒星慣常會苦中作樂的,這樣一想,當即就釋然了,從吳荃手中接過劍,準備細細察看一番。
接過來才發現,根本就不用細細察看,這就是於峰的劍,她一眼就能瞧出來。
東廠上到千戶下到番役,都是會給佩劍的,佩劍上有規定製式和紋路,如同錦衣衛的繡春刀一般,是東廠身份的象徵。自然,雖然這樣規定了,卻並不是人人都用,畢竟一旦打鬥起來,便是性命攸關的事,當然得用自己用著趁手的,譬如許多錦衣衛調任過來的,還是習慣用刀。於峰也是錦衣衛出身的,所以吳荃沒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不可能認不出來,當初鑄成時是她冒著好大風雪給取回來的,所以姜寒星記得清楚,此劍極盡奢華裝飾,劍柄上好大一顆紅寶石,據於峰說是劉瑾親手賜給他的。
原來是殺人滅口來了。
姜寒星低下頭去,那顆紅寶石正在月光裡熠熠生輝,她把劍上血跡一拭,收進了自己劍鞘裡,又衝著吳荃歉疚的笑:“我也沒看出什麼來。不過或許之後能用得上,我就先收著了,——頭兒不介意吧?”
不過有個問題她想不明白,就算她剛走他便去牢裡問了那獄卒,那也應該在她之後啊,他是怎麼在她之前就到了的?她當時一聽說周臣的屍首有問題,可就馬不停蹄的往城外趕了。除了那醉酒軍官,再也沒別的耽誤。
“這有什麼介意的,這案子本來就是你在負責,自然一切都聽你的,”吳荃並不放在心上,他也在疑惑,只是疑惑之處同姜寒星並不相同,“不過我聽你方才好像……叫了於峰的名字?”
“情急之下信口胡說罷了,可巧剛才在牢房裡提起於檔頭了,”姜寒星隨口給含混過去了,“錢仵作呢?咱們大晚上頂著風站在這兒,多不容易啊,別耽誤了正經事。”
吳荃便也沒再多問,從身後扯出一個人來:“來都來了,就別藏著掖著了。”
錢仵作是個身材頗富態的花甲男子,塌鼻樑上經常架著一副西洋鏡,帶頂瓜皮小帽,不像是仵作,倒像是錢莊的帳房先生。
性子也不像,被吳荃拉出來後頭一句話先念了聲罪過,然後板著臉教訓姜寒星:“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陰氣這麼重的地方,大晚上來合適嗎?也不怕衝撞了什麼!”
姜寒星沒理他,只是彎腰去在那一堆葦蓆中翻檢,髒都顧不得了,直到看見葦蓆並沒被人翻動過的痕跡,她心才略微放了下來,也有心情同這位很有意思的錢仵作開玩笑了:“錢先生成日裡專給人開膛破肚的,也信這些嗎?”
吳荃也過來幫忙,只剩錢仵作一人在那兒一本正經的搖頭,老學究似的:“非也非也,就是因為要做這份折損陰德的活計,所以才要對這些不可說之物格外敬重,要不然陽壽豈不早就給折損完了?”
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一名仵作。姜寒星覺得有意思極了,她幾乎要笑出聲來,如果她沒低這一下頭的話。
葦蓆都被吳荃他們兩個翻開了,這是件很簡單的事,畢竟他們兩個都是些習武之人,有的是力氣,所以現在姜寒星,看見的是一張張裸露在月光下的青灰色臉龐,直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