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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浮上心頭。
晏塵水卻猛地看向自己的親爹,看了足足有十個呼吸,才眨了眨眼,說:“爹,你以前說言官當不惜名利,正直敢言,忠國忘身。”
晏大人一言不發,張厭深替他解釋:“晏小子,你爹也是無奈之舉。地方送來的各類孝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就像地方官來京述職總要拜一回秦府,都是當今官場預設的規則。若你爹不肯接,恐怕未必能任職到現在。”
晏塵水不自覺提高音量:“可是孟爺爺就能堅持!”
張厭深再道:“宣京物價高昂,偌大一個御史臺若只靠你爹的俸祿貼補,是萬萬不夠的。孟若愚身為副史,能不管不顧地直言進諫,正是因為御史臺是你爹在經營。”
他頓了頓,“一張一弛,寬嚴相合,才是文武之道。孟若愚也是明白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他,問他會不會怪你爹?”
老人說的話是晏塵水未曾想過的角度,好像黑可以不是黑,白可以不是白,這種錯位感清空了他腦子裡的辯言,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可他仍有許多不解:“爹,傅禹成和你同級,不吃不喝做兩百年的工部尚書才能攢下二十萬兩的俸祿,而他如此鉅款買個小妾,明顯是貪得太多。你難道不應該參他?”
晏大人是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算英俊也絕不能算醜的人。明德帝曾以“中庸”二字評價他,他只說“不敢當”。
他先時面對自己的老師尚有幾分忐忑,此刻聽到兒子的詰問,卻毫不猶疑地搖頭。他有一雙目視專注的眼睛,天然地令人感到放鬆,彷彿他做任何的事情都可以被理解。若是賀今行,接收到這樣的目光,便不會再追問。
然而晏塵水看了十來年,視若無睹,立刻反問:“為什麼?”
晏大人曾經教育過少年不可說謊,此時以身作則,嘆道:“兒子,傅家接人的車馬駛過永定門的時候,我就接到了訊息。並非我不想參他,傅禹成中慶年間便執掌戶部,比你爹根基穩固得多。他這麼多年能抬十八房妾,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他曾經上過摺子進過言,但皇帝說是“小事”,奏摺留中不發,此後他便不再做無用功。
他說罷起身道:“老師,學生還有公務趕著處理,就先離席了。”
張厭深點點頭:“去罷。”
晏塵水沒有得到可以接受的答案,快速地說一句“我也吃好了”,便趕緊追了上去。
賀今行看著兩人前後腳離開,提著衣襬跨過門檻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不愧是父子。
張厭深出聲問:“學生在想什麼?”
他回神說道:“我在想國庫虧空如此大,傅禹成竟能花二十萬兩買妾。”
“二十萬兩,一品大員兩百年的俸祿,宣京外城五十套兩進的院子,邊軍一個季度的軍餉,普通禮節性的孝敬可不夠。”老人慢慢說道:“傅禹成也沒必要千里迢迢買個妓子回來,依我猜測,十有八九是江南路的部分官員與商人聯合送的,並非他自個兒出的錢。”
“我知傅禹成此人好色,下面的人定會投其所好,但沒想到一位花魁身價竟然這麼高,當地官員也捨得買。”賀今行剛知道的時候確實被驚到了,此時說起仍有些感慨。
雖不明白這份感慨是因羨慕、憤怒還是悲涼,但總歸令他感到難過。
“江南江北河網密佈,河工水利年年都在增修維繕,督工承建都是油水極多的位子,若能得傅禹成保舉,撈到手的可不止二十萬兩。”
張厭深知他心中定起了波瀾,卻是笑了笑:“先前晏小子說他是靠家裡上位,其實不然。天下四姓八望,傅家在中慶年間只能算中流,虧他合了皇帝的眼緣,當上這個工部尚書,謝家又敗落下去,傅家才能躋身前列。”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