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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一泓鮮血飄起。
老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前突兀地浮現出一幅美麗的風景畫卷:
暖陽以北,二百五十公里之外有片荒原。
那兒活著一頭老羊,它所屬品種有些特殊,全身雪白,只是頭頂長著一抹黑。
這種羊膽子很小,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立馬躲藏起來,絕不會給那些豺狼虎豹任何下嘴的機會。
而且,它們的脾氣很犟,比驢子還要倔強。每一頭羊不管是老死、病死,還是因為一時大意被其他動物咬死,臨死之前都是挺直身子倒下的,沒有一隻黑頭羊會悲號哀鳴,更不會卑躬屈膝,軟塌塌趴倒地上。
老羊是羊群裡活得最久的,自然也是行事最為謹慎的。
它有個小崽子要照顧,所以除非必要,很少前去危險地帶,其中包括但不限於陰暗的洞穴,黢黑的森林,以及臨近河流的地方。
河流是峽谷裡最危險的區域,誰也不知道水有多深,水面之下又隱藏著什麼東西。
但忽然有一天,老羊準備離開安全區域,它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崽子,神色複雜地說道,“我要走了。”
小崽子以為老羊只是外出覓食,於是回了一句,“我不要吃草,今天想吃點酸酸的果子。”
老羊眼神溫柔地看著小崽子,笑呵呵道,“知道你喜歡吃酸果子,昨天我已經帶了一大堆回來,放在你睡覺的草地左邊第二塊岩石後面,你要是餓了,就嚼幾個酸果子,等到果子吃完了,我就回來……”
高明的謊言都是九分真,一分假。
老羊這話前面一大段都是真的,只有末尾那幾個字是假的。
它並沒有把握能夠準時回來,可又不想讓小崽子擔心,所以第一次對自己的孩子撒謊了。
小崽子不懂得這些,天真地望著老羊問道,“既然咱們有吃的,你為什麼要出去呢?”
老羊笑著答道,“我想到河邊溜達一下。”
小崽子又問,“那兒有什麼?”
老羊拿額頭蹭了蹭小崽子的腦袋,“那兒沒什麼好玩的,只有一條鱷魚。”
小崽子好奇道,“它跟你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老羊嘆了口氣,緩緩說著,“但它可能是害死我老夥計野馬家人的兇手,我想過去問一問。”
小崽子歪歪腦袋,“只是去問一問嗎?”
老羊點點頭,“只是去問一問……你放心吧,我可是羊群裡最謹慎的羊,不會輕易冒險的。孩子,你要記著,不要聽烏鴉麻雀那些傢伙胡說八道,躲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離開這裡,遷徙到別的地方,問題依然存在,只有留下,勇敢地面對,才能擁有在危險之中全身而退的本領。”
說完這句,老羊就走了,它穿過幽暗的森林,來到河邊,終究還是被假扮成浮木的鱷魚咬了一口。
鮮血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儘管脖子痛得要命,老羊仍然沒有服軟,它奮力踢開鱷魚,蹦上了岸,而後直挺挺倒了下去……
醫院六樓手術室外,實習刑警聽完常安的講述,驚訝地問道,“暖陽以北二百五十公里不是豐寧壩上嗎?那兒真有黑頭羊?”
常安笑了笑,“這故事是老楊盯著dows桌面瞎編的,我也不知道那兒有沒有黑頭羊,但他說有,那就是有吧……小橘子因為患病從來沒出過遠門,總是纏著老楊問這問那的,想知道這世界是個什麼樣子,後來老楊就編了這麼一個故事,騙她說,只要手術成功,病完全好了,就帶著她去暖陽以北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峽谷,看看那兒是不是有黑頭羊。”
實習刑警長長地噢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平常老楊嘻嘻哈哈的,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不容易,還帶著一個生病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