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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秋狩的大軍浩浩蕩蕩前往京郊已達半日,斜陽裡,晏清禾遠遠眺望到齊越與王公貴族們狩獵凱旋,孩子們興奮地一擁而上,她卻早就沒了往日的興致,反倒嘆了口氣。
這一天,終究是要來了。
自從半月前,大皇子得了風寒卻久久沒有康復開始,她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什麼。太后既要掌權,就必得扶持一個皇子,成功了他便是太后的提線木偶,失敗了他便會被所有人無情拋棄。
可是孩子做錯了什麼?襄兒他才十二歲……晏清禾與太后據理力爭過許多次,可次次都被太后敷衍過去,她甚至還美其名曰道,
“做傀儡皇帝總比做一個死人好,你要想他好,咱們便只能贏。”
無奈,晏清禾也只能放手。如今,她心緒一紊亂便頭暈目眩,小腹隱隱作痛,已到了“日寒月暖,來煎人壽”的地步。
賀太醫總勸她不要勞心傷神,更不能去參加秋狩,否則娘娘這胎難保,自己也會不長久。
“不長久……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指,娘娘的壽數……”
晏清禾聽罷,悽婉一笑,“那煩請賀太醫為本宮好好保住這個孩子。”
“娘娘自己都不愛惜,微臣縱然是華佗再說,亦難保全。”賀觀傷感道。
可無論是按照太后的囑託還是依她自己的心願,她都不能待在宮中隨波逐流,任憑旁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
夜間,篝火通明,照亮了半邊天際,晏清禾亦以身體不適為由早早退下了。
曹蘅見狀,緊隨其後。
晏清禾臥於床榻,見她過來,放下手中的書冊,靜靜地看著她。
她總覺得她的曹蘅應該知道,覺得她應該知曉自己的痛才是。半年以來,她從來沒有這樣期盼過對方的開口詢問。
如果她問,自己一定告訴她。
曹蘅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體貼地開口問道,“好些了嗎?”
晏清禾點點頭,溫柔笑道,“你放心,你一來,我便好多了。”
曹蘅卻並沒有笑,她看著晏清禾的雙眸,那裡或許藏著自己不為察覺的憂傷,才令她煩憂如此。
“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我不問,你便也不說。禾兒,你到底打算瞞我多久?”
“快了……”晏清禾悽婉一笑,呢喃道,“不說也快了……”
“我本以為,你是因半年前元熹中毒、文昭皇后病逝這些事而憂思,想著如今秋狩散心,你也該好了,可是你反倒是愈發魂不守舍,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問你,你憂心之事,是不是和秋狩有關?”
晏清禾抬眸,震驚的瞬間正對對上那人審視而擔憂的明眸,她只覺得如鯁在喉,千言萬語都被卡在喉間無法言說,許久後,只是帶著委屈似的,微微點了點頭。
“那……”曹蘅遲疑了,不知道該不該接著問她,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和陛下有關?”
晏清禾怔住,面色陰沉,生硬問道,“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曹蘅看著她的神情,心裡也便猜到了幾分答案,只是隨意道,“我知你一向不是那種傷春悲秋的心性,如今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才會如此。但若是其他事,你還能盡力些,但若是事關帝王前朝,你我卻是無能為力的。”
晏清禾點點頭,算是預設。
曹蘅愕然,立馬壓低了聲音道,“是太后?”
晏清禾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敬佩於曹蘅對政治的靈敏程度遠超常人。
曹蘅被她看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低頭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