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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祿點頭,「他是她最信任的情夫,跟隨在她身邊已經很久了。」
他神情嚴迫地說:「這次圍在羅馬城邊的兵力,就是安東尼佈置的。他用盡了他軍權之下的所有兵馬。」
羅德脊樑繃直,持劍的手隱隱發動。
……
抵達羅馬城時是在太陽未升的清晨。
克勞狄烏斯心驚膽戰地掀開車簾,豆粒般圓溜溜的小眼睛透過簾縫,往外一瞅。
羅馬城披掛著墨藍色的暗衣,初誕的太陽十分慘白,突兀地嵌進夜幕,象一處因為藍油漆剝落而裸|露出來的石膏底。
皇帝乾癟癟的五官猛地攢成一團。
萬千戎裝的軍兵已佈置於城牆之外。在日蝕般灰暗的天地之中,宛如一條盤纏起來的鐵蛇。
克勞狄烏斯強打起精神,以抖得厲害的手指扶正頭頂的王冠,踩著奴隸的脊背下了馬車。他硬擺出一個還算是威嚴的表情,唯有抖動的下巴和腮幫洩露出他內心的緊張。駝背而膽小的他就象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尼祿掀開門簾,灰黃的眼中有一些機警。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在漫天黯沉和捕網般的鐵騎中,有一個乳白色的身影幽幽地閃出,慢慢走近,好象一塊慢慢鼓脹流出的白膿。
那就是布兵圍城的安東尼。
安東尼慢悠悠地踱步到皇帝眼前,安然地站定,滑膩得象一股甜膩的蜂蜜。他低垂著頭,將一頂油光水滑的金髮對準克勞狄烏斯。
丈夫與情夫在此情此景下正面相見。
克勞狄烏斯尖細的嘴角抽搐幾下。他的眼瞼已生出老年的黑斑,他極不自然地捋了捋鑲著金線的紫袍,鬆弛而略顯青白的臉頰顫動著,在油頭粉面的安東尼面前顯得老態龍鍾。
他青紫的嘴唇努了努,「你是來搶奪我的妻子和王冠的……」
頭顱低垂的安東尼慢慢仰起臉,象脫去龜殼的烏龜一樣露出粉膩的五官。他脊背低伏,湛藍的眼睛被擠成一條彎縫,嘴角象牽線一樣勾翹起來。
就這樣,他好象變戲法似的,綻放出一個面具般荒誕的微笑。他整個人都象生活在一個僵硬的木偶裡。
他動了動艷紅的嘴唇,圓潤的嗓音象滑油一樣從那裡流淌出來:「不。我是來將功贖罪的……」
克勞狄烏斯震驚,僵硬的臉象被攪拌過似的亂顫。
安東尼悠然地高舉起手,染著脂粉味的手掌一扇,位於背後的軍隊就列開兩側。
士兵整齊的走步引起崩裂般的震動,緊密如鐵盾的隊伍列到邊側,顯露出羅馬蒼黃的地皮、高低不一的大理石雕像,以及遠處的競技場。
微弱的晨光如遊絲般墜入羅馬上空,紅光在暗藍的天邊湧動。
馬車裡的尼祿從簾縫洞悉一切,一絲橘紅的晨光溜進來,照亮他詫異的面容。
……
安東尼臨時變卦,在雙方僵持的政變中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
麥瑟琳娜對他十分信任,甚至將傳令節交給他使用。她被他的甜言蜜語蠱惑,在昆汀死後對安東尼依賴更甚。
克勞狄烏斯的軍隊就這麼兵不血刃地進入城中,最終直逼皇宮。
毫不知情的麥瑟琳娜穿著赭紅色的婚服,躺在搖椅上讓她的修腳奴捏腳。
她頭戴一頂黃金的桂冠,雪白的指間戴滿光芒四射的寶石。她化有精緻到虛假的妝容,緊貼面板的紅紗裹在她豐滿的胸脯,象出了一層薄薄的鮮血。
一枚酷似白玉的飾品卡在她乾燥的紅髮上。
——麥瑟琳娜偏愛她死去的兒子,將他的門牙磕掉收集起來,以黃金鑲邊,時時刻刻都戴在發間。這是羅馬的母親緬懷夭折的兒女的一種方式。
修腳奴戰戰兢兢地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