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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城中寂寞。
驛站的院落十分靜,靜得沒有半點聲響。一條人影身著夜行衣,躍過了圍牆,跳進院落,動作輕靈,直如一隻黑色的燕子。
然而,她的腳才落地,驀然一陣腳步聲也同時響起。
那自然不會是她的腳步聲。
兩個小僮,手捧托盤,慢吞吞地走在院子裡。夜行人當即一個轉身,避於樹後。
不一會兒,只見兩個小僮從樹前走過,說話聲不大,卻剛剛好讓樹後的夜行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都這麼晚了,竟然還要我們去送藥,我快要困死了。”
“你快別這樣說,周大人還指望著那人醒過來,好指證兇手呢。我們就是累一點,也沒有關係了。”
聲音愈來愈輕,兩個小僮已然走遠。
夜行人徐徐地從樹後走出,琢磨這那兩個孩子的話:
——萬通錢莊居然真的還有一個人活著!
一個時辰以前來白明樓買酒的捕快這麼說,現在這裡的小僮也這樣說。
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
——這是恥辱!對老字號溫家弟子的恥辱!
自自己出道以來,這樣的事,還從未發生過。
夜行人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又鬆開,從袖子摸出一個梨花木小長盒來,繼而,大步向著那兩個小僮所走的方向走去。
那個人必須死。之前不死,現在也必須死。
小房間裡亮著燈,守門的只有一箇中年漢子,一雙眼睛耷拉著,背靠門牆,彷彿馬上便要睡過去的模樣。想來,深夜來此看守,對他而言是十分心不甘情不願的了?
夜行人等了一會兒,小房間的燈又滅了,兩個小僮從屋子裡退出來,中年漢子只看一眼,放了行,照舊心不甘情不願守著門。
小僮漸漸遠去,夜行人於此時走到了中年漢子的面前。
中年漢子見迎面走來一個黑衣人,不禁詫異地詢問道:“你是——”
兩字才落,夜行人右手一擊,他應聲倒地。
夜行人低頭瞄了一眼漢子,隨即進門。
房間是漆黑一片,隱隱約約只可見床上睡著一個人。夜行人行至床前,抿緊薄唇,思索了許久,終是下定決心,右手一揮,只一瞬間,床榻之上滿是小蟲。
“對不起了,”施毒後的夜行人卻是神色黯淡,低聲自語道,“要怪就怪你家主子吧,當年為什麼要做那樣的事。”
說罷,沉默半晌,然後轉身離去。
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兒,只聽嗤的一聲,身後有物忽地破風向她襲來,她自然警覺,使了個身法避過,回身立定,一枚暗器落她的腳邊。
與此同時,房間裡的燈為之一亮,亮得晃人眼。
才從黑暗到光明的夜行人一時間略不適應,眨了眨眼睛,一道影子倏然從她眼前飛過,再睜開眼時,原本睡在床上的人,已不見了。
床上的人,此刻坐到了一張椅子上,身姿挺拔端正。
燈是怎麼亮的?夜行人想不明白。落在銅燈旁的一枚小型暗器孤零零的,也並未被她發現。
她只借著那燈光向正端坐著的人望去。
雪白的衣,蒼白的臉,慘白的手指,雙目銳利清亮如星子,清冷若春水寒冰。
這個人是誰?不,他一定不會是萬通錢莊的夥計。如此清絕孤高的氣質,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小夥計能夠擁有的。
夜行人驟然震住。
夜行人的反應卻不慢,她立即飛身而上,欲要上前制住對方。
“嶺南老字號溫如?你的身法,不錯。可是,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動——”
白衣人一開口,便道出了溫如的身份,聲音似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