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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的最後一點力氣卸下,就這麼倒在了地上。背後的火焰仍然在燃燒,她的目光卻那麼淒切,甚至眼睛都沒有閉上。
林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看向的地方,居然是一個雜物間。
旁邊的貨架已經燒得所剩無幾,只剩下鋼架子,而那個雜物間,是這場大火唯一還沒來得及肆虐的地方,林楊看見了,原來那扇門,已經開了一條門縫。
門縫後,一個六七歲的小孩驚恐地張著嘴巴,望著門外的一切,滿臉的淚水糊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好像在哭,但一點聲音都沒有,周圍好像靜止了,只有火焰燃燒的聲音,但與其說是火焰,林楊覺得那更像風聲,雨聲。
不是六七歲,是七歲半,是七歲半的林楊,林楊知道——他知道,那天他看見了,那個死在他面前的女人,她叫楊書,是他的母親。
沒有人救他,沒有人救他,他好疼,他好疼……
「我好疼啊!」林楊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眼前的視線已經朦朧了,雨水糊滿了他的臉,他看不見了,只有火焰明亮的光線在刺疼他的眼睛,他好像被人抱住了,耳邊有消防警笛的聲音,風聲、雨聲,吵鬧聲,他感受到身上細細密密的疼,不是火燒,是雨點砸在身上——下暴雨了。
「這位先生,麻煩配合……救援工作……如果……妨礙……拘留……」
林楊聽不見了,耳朵裡好像灌滿了灰,鼻尖全是火燒的味道,糊味,還有那種噼裡啪啦的聲音,嗡嗡聲,那是火舌在猛竄,他聽到砰地一聲巨響,是大火燒斷了一個臨時用來做房梁的木柱,木柱砸在地上,居然激起了一聲男人的慘叫。
林楊捂著耳朵,想躲避那聲音,卻怎麼都揮之不去,他猛然想起來,十三年前那場大火,當地新聞報導時說過,林強在逃生途中被一截燃燒中的木柱當場砸死。
「歐陽快搭把手!」崔裎幾乎要按不住林楊了,林楊整個人已經完全恍惚,說什麼都要往火場裡跑,他只好將林楊死死抱住,等到歐陽來接手,他才鬆手去扒拉林楊捂耳朵的手,將他按在懷裡,「小羊,小羊,沒有燒,沒有燒。」
崔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楊,怒目圓睜,連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了,手上也全是鼓起的肌肉,他滿臉都是水,分不清哪些是眼淚哪些是雨水,但他的眼球紅得可怖,全是紅血絲。
他將林楊的手抓下來握著,一遍遍去擦他臉上的水,一邊輕輕拍著林楊的背,把他抱在懷裡,說:「我們小羊不怕,不怕不怕,沒有燒,沒有燒,很安全,這裡很安全,乖乖,很安全,我在呢。」
林楊不知道聽沒聽到他說什麼,但崔裎感覺握住的手已經脫了力,林楊似乎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他整個人靠在崔裎懷裡,猛然間,崔裎聽到了林楊的聲音。
他在哭。
是那種出聲的哭法,嘶聲力竭,幾乎哭得沙啞,哭得人心驚。
崔裎覺得心臟像被人揪住,眼角無意識落下淚來,他抱著林楊,一遍遍拍著他的肩膀,一遍遍說:「沒事了沒事了。」
消防及時趕到,加上大雨,火勢很快得到控制,不過一個小時,大火已經基本撲滅,消防員開始找負責人,歐陽負責去交涉,崔裎一直抱著林楊,直到他感覺到林楊似乎沒再哭了,叫了一聲,林楊一點聲音都沒有,崔裎心一顫,猛地將人拉起來,才發現林楊好像是睡著了。
崔裎猛然鬆了口氣,又將他緊緊抱住:「林楊啊……」
這一次熱淚終於順暢地流了下來,他靠在林楊的肩頭,哽咽著說:「我該怎麼辦,我的林楊啊我該拿你怎麼辦?」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崔裎迅速抹了抹眼睛,抬起頭來,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竟然撐了一把傘,郭老頭跛著腳站在旁邊,舉高臨下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