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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琳娜不知道自己跪坐在了地上多久。
有那麼一瞬間,她忘卻了自己現在不再是一名人類,而是一名構造體。
不然為什麼,她的腹中會有那樣的翻滾的衝動?眼眶又為何會這樣溼潤起來?
為什麼要拋棄他們?
這一定是對她的懲罰。
構造體:“我的家人死在了地上,我沒能握住他們的手,但是我看見了他們最後的目光,其中絕對不包括所謂的祝福,只有恨意。”
構造體:“被拋下的人只有憎恨,離開的人只有悔恨,這座伊甸誕生於仇恨與無數屍骸之上。”
構造體:“在那場戰爭之中,人只會跟畜生一樣,毫無意義地去死。”
構造體:“沒有信仰,沒有榮譽,更不存在所謂的最後的祝福和諒解。”
構造體:“有的只有無盡的仇恨和憤怒——該死的,我們為什麼要面對那一切,為什麼偏偏是我們站在了那裡,為什麼我們不得不被逼到那樣泯滅一切的境地?”
誠如那個士兵所言,現在充斥在她心中的只有仇恨和憤怒。
為什麼要拋棄他們?他們為了人類的未來奮戰至今,為什麼要拋棄他們?!
她已經充分品味到憤恨究竟是怎樣醜惡的情緒了。
構造體:“當有生力量化作冰冷的數字時,你才會理解什麼叫做戰爭的恐怖。”
構造體:“當人連人都不能當的時候,你才會明白什麼叫做戰爭的無奈。”
她理解了,她全部都理解了。
那一切報應逐一回報在自己身上這一刻,她才感受到了那個士兵蘊含在這些言語下的血淚的控訴。
出戰前,和藝術會會長艾倫的對話至今仍迴盪在耳畔。
艾倫:“你的歌劇一度在整個空中花園引起轟動,所有藝術協會的人都看好你的前途,沒有人懷疑你的天賦和已有的實力。”
艾倫:“你出身優渥,前程本應該像鑽石那樣璀璨閃亮,你沒有任何迫不得已、必須成為接構造體的緣由。”
艾倫:“那麼你,到底是為什麼,成為了構造體,加入考古小隊的?”
她當時沒能回答艾倫會長的提問,現在那個答案再次昭然若揭。
是傲慢。
是紮根在骨子裡的傲慢。
曾經的她天真的描述了一個跟不存在的‘地獄’,謳歌了虛假的戰爭與和平,讚揚了臆想之中的人性光輝。
那是何等令人不齒的傲慢,她在那名士兵的痛斥下‘恍然大悟’,她決心為自己的傲慢贖罪,於是毅然決然成為了一名構造體。
因為成為了構造體,就終於有一日能夠看見真正的戰場,就能親自品味真正的地獄,就能用自己的雙手譜寫一個不容任何人可以置喙的‘真實世界’。
直到自己真正地置身於地獄之中,她才發現那樣所謂的‘贖罪’的想法也是何等的傲慢。
竟然為了那樣愚蠢的理由,成為了構造體,竟然為了這樣愚蠢的理由,踏上了戰場。
她錯了,她知道自己錯了,她不該會揣著這樣天真而輕浮的理由與半吊子的覺悟,離開那個令她感到舒適的空中花園的。
她深愛的藝術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為此奮鬥至今的那些歌劇,那些音樂究竟有什麼意義?
這個地方需要的是能消滅敵人的武器,澆滅狼煙的熱血。她對與藝術的那些可笑信念,都不過是安慰劑,和自我麻痺沒有區別。
她知道自己錯了。
誰都好,救救她。
誰都好,帶她離開這裡。
軟弱的思緒充斥著意識海。
想要逃離,想要逃離,想要逃離······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