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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趙宅。
眼見已經走到了大門口,魏知仁轉身衝趙崇明拱手道:
“先生,就送到這吧。”
趙崇明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長隨遞上了一袋包袱。
魏知仁遲疑著接了過來,頓覺手上一沉,魏知仁不解道:“這是?”
“永州與京師相隔萬里,你孤身上京,想必是吃了不少苦,這些便當做回去的盤纏吧。”
趙崇明這一番話差點沒讓魏知仁掉下淚來。
正如趙崇明所言,魏知仁這一路上吃過的苦,捱過的難,擔過的驚,受過的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因為害怕歹人謀財,他在驛站裡輾轉過了多少個無眠的夜;因為誤了時辰,沒能趕上北上的航船,只能翻山越嶺,餐風露宿,趕往下一個渡口。而好不容易進入北直隸的地界,原以為到了天子腳下,卻不想遇到了落草為寇的流民,差點丟了命去。
而這一切的苦楚和磨難,卻終究只是徒勞一場。事已至此,儘管心中百般無奈萬般難受,魏知仁也只能接受無功而返的事實,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去。
手中這份沉甸甸的盤纏對於此時的魏知仁來說,便如同雪中送炭一般。
因此魏知仁雖然心懷慚愧不願接受,但最終也沒有推託,只是對著趙崇明長身而拜,哽咽道:“多謝先生了……”
趙崇明將魏知仁扶起,道:“你也不要怪你族叔,當年之事,他一直心有芥蒂,難免遷怒於你。”
魏知仁搖了搖頭:“到底是魏氏有愧於族叔,如今晚生還唐突上門,打攪了族叔與先生,我慚愧還來不及,豈敢再心懷怨懟。”
其實魏知仁也是從魏謙口中才得知了當年事情的原委,他也終於明白,難怪那群族老們說起這位族叔時,一個個都諱莫如深,不願多談。
趙崇明寬慰道:“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到底與你無關。不過你族叔就這個脾氣,你不必放在心上。”
魏知仁抬頭,呆呆看著眼前這位宛若鄰家大伯一般的溫厚長者,不由心生孺慕,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崇明又問道:“你不遠萬里上京來,不止是為了送信吧。”
魏知仁聞言,眼中神光一亮,彷彿在絕境之中看到了希望之火,但這縷光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魏知仁張了張嘴,又將話嚥了回去,沒有回答。
趙崇明看出了魏知仁的難處,笑著勸解道:“你不必難為情,眼下你族叔不在,只說與我好了。”
魏知仁猶豫再三,才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晚生是永州府的生員,本想參加今年的鄉試,可是府裡的學政大人……”
魏知仁說到這裡根本不敢看趙崇明,垂下頭去,低聲道:“……學政大人以我父親曾經舞弊的罪名,不肯出具文書讓我趕赴鄉試,族中長輩幾經斡旋也是無用,無奈之下,只能上京來了。”
魏知仁說完後只覺遍體生寒,從前他雖然羞於提起自己父親的名聲,但也從不曾像今日這般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趙崇明大致也明白了原委,卻覺得有些納悶,這種事應該不必千里迢迢趕到京城來求一個不知根底的族叔。
趙崇明回想起魏知仁提起的“舞弊”,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令尊的名諱是?”
“先父名諱光祖。”
趙崇明恍然大悟,果然這魏知仁的父親正是魏光祖。
“你父親過世了?”
魏知仁點了點頭:“今年年初因病過世了。”
驟然聽到魏光祖的死訊,趙崇明不禁有些恍惚,而後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是你父親讓你上京來的?”
魏知仁面露愧色,答道:“是的,先父臨終前,讓我上京城來……求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