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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迷惘,都在此刻豁然開朗。
沈讓塵闔上書,放回書架上,“今日多謝宋大人替我解惑,告辭。”
宋卿時道:“我送一送大人。”
“不必了。”沈讓塵謝絕,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
他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幅山水畫,忽然問道:“敢問宋大人,宋夫人生辰幾何?”
宋卿時一怔,不知沈讓塵為何有此一問,卻也沒瞞著。
“亡妻江晚之生於開平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
一條金龍陡然撕開了暗夜。
須臾過後,雷鳴聲怒吼而來。
這是建元一十三年的第一聲春雷。
沈讓塵怔怔地立在門口,這一刻,心中竟恍恍生出了歡喜與釋然。
他不禁垂頭笑了笑。
佛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①。
他姓沈名渡,拜身天師門,既不修菩提道,也不修閉口禪,更不能自渡。
但他閱經無數,提佛能談,與高僧寂然乃是摯友。
不渡山經年的磨礪,天師教他“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也教他“其欲深者,其天機淺”②。
當一個人深陷於貪婪,和無度的慾望之中時,就會失去生命中的靈性和智慧。
師傅愛重他,就是看重了他身在高門,卻保持著靈性與淡欲。
可這些東西到底是磨淡了他的愛恨嗔痴,這世間能動他心緒的事少之又少。
虛活二十餘載,只知山中寂寥,卻不知何為情,也不懂何為愛。
直到此刻,他才看懂那些令他困擾的彆扭和反覆無常,被世人稱之為喜歡。
春雨淅淅瀝瀝落了下來,丫鬟追趕著他的腳步前來撐傘。
沈讓塵接過傘,穿過她曾一手佈置的庭院。
某一瞬間,他的餘光裡晃過許多個相同的身影。
她折斷羽翼,在這個庭院中惶惶度過了幾個四季,而後離開,又將恨意淬礪進了另一副身軀。
沈讓塵踏出院子,將她和另一個人的過往拋諸在了身後。
一路沉默無言,回到國公府的院中,沈讓塵屏退左右,從書桌的抽屜中取出了一張紙。
上面只有寥寥幾字:「明日辰時,樓七出城。」
這上面的字跡,和風物誌上的小注毫無二致。
他側頭看向院中,藤蔓不知道何時偷偷冒出了嫩綠的新芽,輕悠悠地攀在窗臺上。
冬雪消融,春意悄然而至。
……
早春多雨,春雨似一方薄暮輕紗,此時最是踏春的好時節,再往後些,柳絮飛舞,便不那麼令人舒適了。
金水河上的畫舫這幾日爆滿,雨中游船也別有一番好景緻,只是此刻天色漸暗,遊船的人也少了。
馬車從金水河畔經過,又穿過幾條巷子,停在了條無人的暗巷。
楊順搓了搓手,站到了馬車旁,“小姐。”
馬車裡傳來清泠泠的聲音,“你帶信說要見我,何事?”
楊順躬身道:“上次小姐讓我辦的事——”
“我何時讓你辦過事?”餘晚之打斷。
楊順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來受過小姐那小廝叮囑,做過的事就不要掛在嘴上,聽著像是向主子邀功。
“是是是。”楊順說道:“沒辦過,是另外有事要向小姐彙報。”
“說吧。”
“誒。”楊順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這才低聲說。
“小姐讓我盯著府上動向,家裡客院藏了個人,我特意注意了一下,晚上雖然沒有點燈,但是日日都有人往裡送飯。”
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