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人間清暮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記憶輪轉,少女的眼前忽然走馬觀花。
左腿神經撕裂,對於安曦來說,是個無法去設想的詞彙。
她還記得自己五歲那年,在醫院病床上醒來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身體裡已經發生了什麼,只是面對著父母親戚的欲言又止,貼心的說道:
“沒事的,只要小玥平安就夠了。”
可當她得知自己已不能再起舞之時,臉上的笑容卻忽然僵住,閃閃發亮的眸子也隨之黯淡下去,整個人都像是雕刻出來的一般,毫無生氣。
出院後,她把自己鎖在家裡,謝絕任何人的探視,就連父母也不例外。
陪伴她的,或許只有身下那冰冷堅硬的機械輪椅,和那層層紗布之上滲出的點點血跡。
她恨極了輪椅。
因為在她眼中,那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工具,而是一個弱者被無情命運給生生刻在臉上的傷痕,猙獰可怖的,陪伴一生的傷痕。
她弄壞了許多輪椅。
扎爆輪胎,扭斷軸承,自暴自棄般與其一同在階梯之上顛簸,她把心理擠壓的痛苦紛紛發洩在身下的機械之上,許久。
或許會有用處,她是這麼想的。
可直到她滿手繃帶,無力起身之時才明白,所謂的發洩,並不能為自己帶來任何心理安慰。
反而,會讓她遺忘掉身邊的人們。
於是,她戴上了面具,坐著壞掉的輪椅,一點點挪出了屋子。
那一天,那一晚,她第一次明白,原來母親的臉沒有那麼年輕美麗,父親的短髮也沒有那麼烏黑濃密。
心懷歉意的妹妹出現在自己身邊,久久不言,只紅著眼,一個勁的盯著自己。
她並不感到憤怒,也沒有想要責備的意思,更不會輕柔的安撫對方的情緒,而是像她曾無數個日夜所保持的那樣,用一張淡漠的臉,去面對整個世界。
她回了房間,又弄壞了許多輪椅,手上也多了些或大或小的傷痕。
不過好在,她的手掌上會出現些許使用輪椅留下的老繭,那些傷看不出來。
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憤怒。
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
每次她咬著牙,披散著長髮,肆意毀壞身邊的物品之時,與她一模一樣的妹妹就都會安靜的縮在角落,咬著嘴唇,不說話,只看著姐姐,默默流淚。
待到安靜下來,安玥便會小心翼翼的試探著,走向安曦,替她包紮傷口,清理血跡,再處理那些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整個過程之中,她沒有道謝,也沒有洩憤,只是像個木偶一般,聽從著這個世界給予她的,所有安排。
直到某天,某夜,她跌倒在地上,被安玥攙扶而起的時候,方才開口道:
“以後,你就是我的輪椅。”
於是,她們彼此攜手,走出了房間,去面對陽光,去面對這個蒼白的世界。
她不再毀壞那些輪椅,也不再去摔打周圍的物品,她甚至在管家大叔的建議下有了養花的習慣。
只可惜,除了會發光的假花,她養不活任何東西。
她選擇了復學。
成績一如既往的優秀,甚至過分優秀,以至於早早的便成了旁人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她和自己的妹妹相伴相生,無論走到哪,無論什麼時候,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讓安玥坐了她的輪椅。
只可惜,輪椅,終究比不過一條完好無損的腿。
但她依舊活下來了,或許是為了妹妹的愧疚,或許是為了管家大叔的期盼,亦或許是為了爺爺抱曾外孫的小小心願,依舊,活下來了。
不過還好。
她想著。
至少,自己有妹妹這副輪椅,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