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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執的腦海裡晃過許多東西——他看不清那是什麼,只像眼前逐漸密集的雪粒一樣白茫茫地下著,伸手也全從他指縫裡溜出去。
他像魔怔似的捉了半天,到最後沉著臉把手插回口袋裡,走三兩步坐上車,半句話都沒交代,留那幾個民警站在雪地裡發愣。
“沈總。”
司機權當自己剛才是個瞎子,見沈執上車之後恭敬地打招呼,除了詢問接下來的行程之外壓根不敢多說,免得老闆一個不高興,也讓自己到車外面站著喝西北風。
“......去機場。”
車裡開著暖氣,沈執之前凍僵的雙手很快產生了脹熱和針刺感。
在冬天遇上這種情況,一般沒辦法立刻消除,只能一直忍耐到刺痛感褪去。
在行業摸爬滾打這幾年,沈執見識過的妖魔鬼怪都能編出一本山海經來。
眾人說他坐了沈家的快車,但在同一座臺上唱戲的又豈止一家,那些老東西從來不會因為身份就少給他下套。
剛出來混的時候看著光鮮,其實暗地裡栽的跟頭有好些都差點要他的命。
事情見得多,到後來煉就他一眼能看出面前人是幾根腸子,山崩了都嚇不著他。
蘇靜這件事的確棘手,但捉著公司的法務、宣發和自己一起熬幾個通宵,到現在也掌控住了局勢。
所以並非他自負,事實讓沈執能最大限度地保持沉穩。
如今山沒崩、蘇家也沒狗急跳牆,只是跑了個情人兼助理、在雪地裡挨半天凍,他卻難受得一點都忍不了了。
沈執抓起來時的機票扯個稀碎,撒到窗外去。
司機縮了縮脖子。
這兩天一關燈,他眼前全是那張誠懇又絕望的臉。
早晨Lucky從房裡拖出一隻包,然後趴在上面不肯動。
拉開拉鍊才發現那裡面裝著自己送的吉他,被莫念暫放在這裡,後來也沒帶走。
他蹲下來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招新會下午莫念唱給他的曲子,想起雪鴞,想起某天晚上那傢伙以為自己睡著了、攀著脖子偷偷啃的那一口。
就這麼淺淡且平和地想起,有點像莫唸對他說話時的語氣,又像是某種長期備受忽略的習慣——呼吸、休息、飲食,想想其實沒什麼特別,真捨棄了又不成活。
如今這習慣正在從他生活裡悄然剝離出去。
沈執發現了家中空曠的理由,於是急匆匆來尋人,卻無功而返。
“開快點。”他悶聲道。
聲音似乎太小,司機沒及時做出反應。
“......我讓你開快點。”
“哎,您、您稍等!”
路邊那些行人更模糊地從餘光裡晃過去,他嘴角又開始抽痛。
今天捱了幾拳,沈執才知道自己到底不在乎這張面子漂亮與否,他想要的只是那個人。
說起來好笑:姜星宇和蘇靜摸不到,只能把莫念當成月亮供著,自己卻曾輕易就把他抱在懷裡。
鬧到如今這個地步,自己誰都怪不得。
“嘖。”沈執把十指伸進頭髮,抓出滿手融化的雪水。
“我說小原,這都幾天了,”邦妮苦笑著拍了拍原煜的肩膀:“晚上還失眠呢?再這樣下去,你遲早得成國寶!”
原煜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的確,兩顆拳頭大的黑眼圈一邊一個,整個人萎靡得像是剛從墳裡爬出來似的。
“我也不想啊。”
他啞著嗓子道,接了一捧涼水拍在臉上,渾身哆嗦:“我都給我大哥打十幾個電話了,怎麼一個都不接呢?花老師你說,那蘇靜這麼窮兇極惡的,我總怕大哥這幾天氣不過,發生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