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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放下手中毛筆,目色猙獰,幾乎挑豎了眉毛。筆挺筆挺的山根之上愕然驚現兩道細微抓傷,看那血痂剛成不久儼然是一個時辰內的創口。
「什麼齊大哥!本王何時就成了你那齊大哥!五弟認下的親戚叫他自己清算去,與本王何干!」祁容將寫到一半兒的信揉了,手背青筋暴起。這山野丫頭不知是管家爺從哪座深山挖出來的泥疙瘩,一點兒規矩沒有不說,連閨中的客套都不忌諱,見面就拉手喚他齊大哥,還敢說堂堂四皇子身上味兒了。
頭天祁容當即就怒了,沉著臉把人轟出去吹風。本想一個閉門羹能將這山村刁民治住,豈料祁容晚膳前開了門,這丫頭竟收拾出一間廂房來,敞著門睡下歇著呢。祁容接著又怒,吆三喝四將人叫起來,忽而聞出小院兒的灶臺燒了木料,奈何一時腹中空空,便想著不用白不用,命這丫頭速速熬出一盅秋梨枸杞冰糖水來。
誰知這丫頭除了燒白水,竟做不出一丁點兒的吃食。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倒好,有米有灶,什麼都炊不了。祁容三次大怒不止,叫管家爺出面把人領走,誰知這丫頭還是個死心眼兒,說什麼伺候不好齊大哥就是廖家不義了。
廖依依確實是這樣的打算。侍衛齊大哥是廖家的大恩人,在宮中還照應著三哥哥呢。雖不知這位大哥是誰,但看著必定是齊大哥的兄弟了。侍衛齊大哥與廖子孟已經稱兄道弟,那這位大哥也就是她廖依依的哥哥,必定要好好伺候,絕不肯做不忠不義的女子!
聽者動容,見者就未必動容了。
鬼扯連篇!不忠不義幹他四皇子什麼事兒了!祁容當晚腦子裡整句整句全是齊大哥這、齊大哥那,十七年從未這般混沌過。俗話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若只是請不走這尊泥菩薩也就算了,祁容原本性子孤傲冷漠,不搭理就是。
誰知這丫頭還是個好養雞的!嗬!女紅點心一概不會,搭雞棚子倒是手腳麻利,幾天就在院子裡搭出個頗有模樣的雞窩棚。那公雞也礙眼得很,明明就是隻土氣沖天的雄雞而已,偏生起了個狂三詐四的別名叫什麼大將軍。大將軍日落回窩,日出必定雄雞報響,大有欲與天公試比高之能耐。祁容常年居於井下,日夜黑白早已顛倒,往往是剛睡下就被吵起來,從此便與這公雞精大將軍勢不兩立。
今早大將軍又一次擾了四皇子美夢,打了鳴兒威武抖擻著,啄著太師府的穀子,在太師府的小院兒裡踱步,就差去撩撥太師府的小母雞了。只聽四皇子踹了門,黑狐大氅風中顫慄,直直朝著雞窩棚去了。大將軍在小涼莊早已是出了名的好惡鬥,啄遍山野一片,早就閒得爪子發慌,空有一身遠大抱負卻無力施展,見了此狀豈能不迎戰而上?遂而撲稜金翅,利爪一蹬,便輕而易舉朝著四皇子的門面去了。
祁容從未與牲畜家禽接近過,怎能料到雄雞是萬萬不能招惹的,一時發愣就被破了相,鼻樑上撓出血痕兩道,不戰自敗。大將軍就這樣撓了太師府的祖宗。
「齊大哥莫要生氣了,依依給你賠不是!這補藥裡真都是好東西熬的,興許喝了還能好得快些。」廖依依前傾著身子促道。
祁容本想將瓷碗一掌掀了,補藥再好,日日喝也是膩煩,無非就是宮中常見的補益之藥罷了,冷著臉道:「你是想撐死本王嗎?世人皆知補藥需溫火熬製,十盅匯成那麼一小碗取其精華。你這沒眼識的丫頭倒好,煮了足足一海碗,莫非當本王是牛馬飲水了?」
廖依依笑笑反而不在意,心裡頭卻替侍衛齊大哥難受。這位大哥與齊大哥顯然是近親,頭腦卻不清楚,說話顛三倒四,作息日夜不分,最可憐的怕是腦子裡起了妄症,時時都自稱本王。可老伯明明說過此人名為懷安,恐怕就是這妄症害人,再難以治癒,才會被圈在獨門小院兒裡任其自生自滅,沒有一個下人肯來服侍。
可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