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豆醬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師父!師父切勿當真!」陳鴛跪跌在陳白霜的跟前,指頭抓住大公的官靴一沿苦苦求道:「老九那話不可當真啊,老九什麼性子師父最是清楚。」
「你莫要替老九說話,他什麼性子,你什麼性子咱家自是清楚。拂兒,那渾話當真是你說的?」陳白霜自是想一力保住這兩個徒兒,可貴人在前,規矩在後,宮中最無可奈莫過於一個地位尊卑,步步緊逼之下,哪怕做他也要做出個秉公處置的樣子來,不可無言無信。
廖曉拂靜了片刻,方才渾說一氣亂了心神,寒星般的亮眸逐漸褪了慌張,算是掂量明白了。這話他既然說了,那就得認,宮中的路一步步皆是溝壑,踩著血腳印由不得回頭。此刻他若不認,既坐實了幫兇又多了一重欺主瞞上的罪。想過這些小福子遂而陡然跪直,低聲一道:「貴人教訓得是,是小福子這張嘴不好,汙了太子的清白。還請師父罰過!」
這一認聽得陳白霜猶如五雷轟頂,自上而下緊緊盯著徒兒的臉,從未有過的失望和心疼在胸□□織成網,勒得他昂起手就是一掌。廖曉拂的小身板兒跪得挺直,靜靜閉了眼皮,候著捱打,只覺一陣掌風襲面而來。饒是早知道要挨這一下子,末了小福子的臉仍舊抖了一顫,終歸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他還怕疼呢。
然而本是該落在臉上的巴掌卻是沒有等來。廖曉拂顫著眼皮睜開瞧一瞧,師父的掌心就離自己不過一指頭遠,顫得合不攏五指。再一昂首,自己師父的眼角微紅,悲慼地凝視不動,唇線緊緊繃直如同一根絲線,可見已經是怒到了極處。這一巴掌終歸是沒捨得賞下來。
這是自己心尖肉的老九啊。陳白霜心裡頭一陣愴然,想起自己那幾個徒兒。那時候他還執印,崽兒們的日子也過得好,皆是從小小的人兒帶大的。再後來一個一個就散了,他抓都無處去抓,浮萍似的就折在不知所謂的地方里,如今憶起每張小臉都如同十指連心之痛。他還記得去挑老九那日正趕上個連綿的雨天,淨了身子好容易能下地的小子們家雀兒似的堆了一院子。他撐了一把石青色的綢傘,從石階上閒閒地望下去,就見這孩子擠在人堆兒裡抱著膀子,褲腳挽起,踩著地中獨一的那塊凸起的石板,竟是怕濕了自己的腳。他當下一愣,脫口問了常隨,忽又轉驚。這般不肯認命的小公竟是個全淨的,果真是造化弄人了。
就是當年那個連腳都不肯沾濕了的孩子今日竟認下了這等事,叫陳白霜如何能不怪,又如何能怪?
「陳公公?」陳貴人見他愁容滿面,更添了幾分得意,忍不住問道:「公公該不會是偏袒徒兒了?這小奴才在太子殿裡當職,公公又是替太子做事,本宮想……若不是陳公公早就有所耳聞卻特意放任而之的吧?」
陳白霜聽了這話,心裡頭已經有了輕重,踩著地上的胭脂盒踢了一踢,便道:「貴人說笑了,只是此乃太子殿裡的份內事,還需細細稟過殿下再罰。畢竟老奴的俸祿只拿著太子那一份兒,貴人您說呢?」
陳貴人笑顏如嫣的芙蓉臉一下全冷了,一下下轉著手上的八寶青琅石銀戒指,寶石被日光一淬更襯得膚色白如凝脂。好嘛,合著一老一小都會用手段拿太子壓人呢,真拿她的出身寒磣人呢,一笑又道:「公公這話可是嫌本宮管得多了?」
「這話奴才可不敢說,只是萬事盡本分罷了。小福子出自太子殿裡,伺候得是當今太子,要打要殺要罰也該著由老奴帶回去打發,不勞煩貴人。」說罷陳白霜帶了些許不耐煩似的,踢了還傻跪著的徒兒兩腳,「都看著幹嘛?還傻愣著!」
陳貴人當然自知自己位分不高,又不是正經的秀女出身,說是皇上在武貴妃處看上了的丫頭,誰人不知此乃主子固寵的下下之策,忍不住森冷道:「罷了,不就是太子嗎?一個個兒當金佛供著呢!今日就是個奴才的醃臢破落事,說大可大,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