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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如果秦戈沒接到那通電話,如果陳棲葉沒聽到那通電話。
秦戈坐到陳棲葉對面那張床上,嘴角繃著,手裡捏著那張明信片。
陳棲葉抱住了自己的膝蓋,看著他說:「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聊一聊。」
秦戈沒抬頭,依舊盯著那段短小的俄語詩歌,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他語氣不太好,如果在平時,陳棲葉肯定姿態低軟地去哄他,他是那麼喜歡秦戈,開心著他的開心,難過著他的難過。
陳棲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冷靜平穩:「趙卓是你的朋友?」
陳棲葉見過趙卓,知道這個人不可能說一句自己的好話,所以他預設的最壞打算是秦戈真是他朋友,答應和自己在一起也是為了幫朋友報復,玩玩自己而已。
但秦戈說,算不上。
秦戈還算配合,告訴陳棲葉自己怎麼聯絡上趙卓,但沒說那幾個職高生如何被陸崇找的人教訓,聽起來更像秦戈攬了那些人的活。
但這種可能性其實非常低,秦戈又不缺錢,並沒有幫趙卓監視陳棲葉的必要。
陳棲葉又問:「那他為什麼給你打電話?」
「你也聽見了,他爸,也就是趙雲和失蹤了。」失蹤這個詞其實並不準確,趙雲和只是突然辭了在杭城中學的教學工作,財產分割後就拒絕和前妻聯絡,這兩天連兒子的電話也不接,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一陣沉默。陳棲葉大致猜到趙卓為什麼給秦戈打電話,他肯定是懷疑趙雲和來找自己了。
「那他確實找錯人了。」陳棲葉說的是趙卓,離開杭城後,他就和趙老師行同陌路,再也沒了聯絡。
「哦。」秦戈沒什麼表情,「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你也聽見了。」 氣氛從微妙漸漸變成了尷尬,使得陳棲葉弱勢又混亂,摸不清秦戈到底信不信自己。
「那為什麼……把你自己說成我的糧票。」陳棲葉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他把那部新手機推到邊上,說,「我從來沒問你要過什麼。」
「嗯,我知道。」秦戈抬眼看向他,「我信你。」
陳棲葉眨了眨眼:「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秦戈眼皮子都沒抬:「你也沒告訴我,你那天在書房,到底是怎麼幫趙雲和的。」
陳棲葉慌了,結結巴巴道:「你說、什、什麼?」
他是那麼的驚惶,毫無做數學難題時的敏捷。他應該先問清楚趙卓都說了什麼,但他問不出口,因為那顆敏感又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趙雲和懦弱了大半輩子,之所以敢在陳棲葉身上一搏,大抵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出事後陳棲葉果然沒有向任何人告發,反而離開杭城,從受害者變成承擔後果的那一個。
他的內心不夠強大,無法捍衛被踐踏的尊嚴,就默默拾起被踐踏過的尊嚴,苟延殘喘地轉學。
比起對峙,他更渴望逃離和遺忘。趙雲和給予他的關切是真實的,企圖引誘的動機也是真實的。「父親」和加害者這兩個毫無關聯的身份在趙雲和身上重疊,他被曾經無比信任的人引誘,幡然醒悟後怎麼可能不崩潰,覺得自己髒,髒一輩子。
可他還想活下去。
他想方設法地自洽,不惜將趙雲和的私慾粉飾為追求本真,把自己的怯懦粉飾成幫助。他在競賽前夜說出的這番話漏洞百出,卻也比以往任何時刻都勇敢,當傾聽陪伴的人是秦戈,他至少敢將難以切齒的齷齪和盤托出。
然而秦戈在那一夜沒發表任何意見看法,現在卻突然說,他其實一直是在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反正就是……什麼都沒發生!然後趙卓就進來了,然後、然後我就配合轉學,和他、他父親都沒再聯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