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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角置了一具嵌金銀片子樹石小香幾,泥金橫檔之間,放了一隻小巧的宣銅爐,此刻,爐中正焚著龍樓香,馥馥香藹,渺渺淡煙,正是坐雨臨窗之良伴。
東平郡王徐晉一眼掃過,垂眼恭聲道:「是,陛下。」
人人皆道建昭帝喜做木工活計,卻鮮有人知曉,這位皇帝陛下,亦是一位品香的高手。
由此可見,傳言並不可盡信。建昭帝「木匠皇帝」的名聲傳遍玉京城,可他這品香的雅好,不知怎麼的,總也沒幾個人談論,彷彿他合該與木匠為伍,而這些風雅精緻的勾當,與他半點不相干。
真是奇了怪了。
東平郡王歪歪腦袋,面上劃過了一絲困惑。
或許,這便是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吧,至少在東平郡王看來,精擅香道,總比愛打傢俱要風雅得多,可是,傳到外頭去的,卻只有後者。
自然的,這個想頭,也不過在他心裡過一遭便罷。
他斂首坐著,儘量不去挪動身形,即便腰痠腿麻,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亦不敢換個姿勢。
這也難怪。
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不曾御見奏對了,平素偶爾覲見陛下,亦是站著說上兩句話就退下,何嘗有過賜座這等好事?
念及此,東平郡王圓胖的臉上,頓時亮堂了幾分,腰桿兒也跟著挺直了。
不管怎麼說,他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而能夠與皇帝陛下多親近親近,他自是樂見,不,應該說是欣喜若狂才對。
東平郡王微垂了頭,將那一絲喜色掩去,從遠處看,倒真是一副老實勤勉的模樣。
侍立於一旁的大太監侯敬賢,此時悄悄抬頭,向他身上覷了一眼。
這般瞧著,東平郡王與建昭帝倒真有三分相像,皆是烏眉如墨、鬢若刀裁的俊秀樣貌。
只是,陛下日夜操勞,思慮又重,故頭髮已經有些灰白了,形容亦清瘦,且身量又比東平郡王高,無論站還是坐,皆予人一種清雋之感。
反觀東平郡王,從承爵的那天起,就沒幹過一件正經差事,這麼多年就光是吃吃喝喝,那身材自是發福得厲害,比建昭帝足擴出去兩圈還要多,坐在那裡就像一坨披著錦袍的肉,且那肥肉還隨時有破衣而出的危險,讓人心裡捏著把汗。
第065章 小五
郡王爺這模樣,怪滑稽的。
侯敬賢心裡冒出個大不敬的念頭來,又把腦袋垂了下去,不敢再多看。
建昭帝顯然並不覺得他的皇侄兒有多麼可笑。
他長久地沉默著,視線凝注於掌中把玩的一枚玉玦,神情沉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東平郡王扶在膝上的手動了動,喉頭也用力吞嚥了幾下,到底不曾去捧面前小几上的茶盞。
雖然他有點口渴。
然而,相較於皇帝陛下的疑惑,這些許的不適,他尚且忍得。
「這也是你家那個小五子算出來的?」良久後,建昭帝終是開了口,語中含了幾分玩味。
東平郡王忙俯身道:「回陛下,這確實是臣那不肖子占卜出來的。他親口告訴微臣,陛下在行宮所尋找的,無論是人、還是物、抑或是什麼訊息,皆是子虛烏有,根本不存在的,且陛下自己也會很快查明。」
「哦?」建昭帝挑了挑眉,信手將玉玦置於案上,復又以食指指腹摩挲著御案光滑的案角,並不往下說。
東平郡王等了一會,見他不語,遂咳嗽一聲,假作展袖,悄悄從袖籠裡摸出張字條兒來,一面虛著眼睛瞧著,一面說道:
「那個……今兒上晌微臣回京向太后娘娘稟報的時候,犬子在宮外頭專門等著微臣,與微臣說了幾句話,他說,昨夜他忽有所感,披衣起床卜得一卦,此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