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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縣令真是給這突然的狀況驚到了,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他自覺地,陳凱之是個極上進的人,學問又好,就算是靠著科舉,將來也有一番作為,可做了駙馬,便會束手束腳,仗著公主殿下固然成了皇親國戚,怕也未必是他的志向。
朱縣令很為難地道:「此事,下官還是和他……」
張公公臉色一板,不容置疑地道:「這是太后的意思,朱老弟,咱到了金陵,徑直來你這裡,便是因為太后娘娘青睞你,你總不能讓太后娘娘失望吧。」
「此事,就算定了,咱啊,還得再查一查,噢,遴選的事,將各縣的縣令俱都請來這裡,讓有志的俊彥都來報名。」
張公公吩咐過之後,壓抑住心裡的喜悅,便垂頭繼續去看學籍,卻留下了一臉苦澀的朱縣令。
轉眼已是入夏,夏風習習,即便穿著汗衫,陳凱之卻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悶熱。
府學開學了。
陳凱之不得不先跑縣學,向方先生求學,還得去府學裡讀書,好在江寧本就是府治之地,所以縣學和府學的距離並不遠。
方先生每到月初的時候,總要高興一場,不過今日,他卻不敢表露出高興的樣子來,上一次的求親,方先生自覺得對陳凱之的打擊太大了,他本想榨出這小子的才情出來,讓他譜幾首新曲給自己解解饞,終究還是放棄,少年人遇到這樣的打擊,想必也沒這個心情吧。
對待陳凱之,他也多了幾分和顏悅色,卻總是鎖著眉,一副很為陳凱之憂慮的樣子。
此時還是天罡拂曉,方先生講了一些《尚書》裡的內容,陳凱之便準備起身告辭,要往府學去讀書了。
行禮作了揖,陳凱之道:「恩師,不是每到月初,師兄都會來信嗎?」
他也覺得奇怪,恩師這些日子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啊……來了……」方先生作苦瓜臉。
來了你還哭喪著臉?陳凱之心裡搖頭,便道:「不知師兄的書信中說了什麼?」
方先生面色古怪起來,不曉得是不是該笑一笑,笑吧,不妥,這關門弟子受了很大的打擊呢,自己怎麼能笑?可不笑……
方先生道:「你師兄聽說原來高山流水是你譜的,很為你高興,說是他日你若是入京會試,定要好生見見你,你是伯牙,他是鍾子期。」
伯牙與鍾子期是一對千古傳誦的至交典範。伯牙善於演奏,鍾子期善於欣賞。此後鍾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萬分,認為世上再無知音,天下再不會有人像鍾子期一樣能體會他演奏的意境。所以就「破琴絕弦」,把自己最心愛的琴摔碎,終生不再彈琴了。
陳凱之笑起來,道:「若有機會,學生一定要好好拜會師兄。」
方先生的心卻在淌血,忍不住想,老夫更想做鍾子期啊。
可惜這番話,他是說不出口的,很沒精神氣地揮揮手道:「你且去吧,府學那裡耽誤不得。」
陳凱之嗯了一聲,便收拾了書箱告別而去。
府學佔地比縣學要廣大的多,這裡有專門的生員宿舍,提供給外縣的生員住,陳凱之本也想搬來這裡,可惜因為身邊多了一個陳無極,索性還在原來的住處。
此時到了開課的時間,生員們三三兩兩,紛紛聚在明倫堂,陳凱之已來上過幾次課,對他們印象都頗好,同學之間,雖也有攀比,可陳凱之兩世為人,這種小孩子般的攀比,對飽經世故的陳凱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總是顯得很謙和,同窗們也愛和他打交道。
不過今日陳凱之進了明倫堂,卻發現這裡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卻見張如玉正與幾個生員說笑,他瞥眼見到了陳凱之來了,便笑起來:「我們的陳才子來了。」
這話裡的語氣明顯帶著調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