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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逸知道妙華重病挪去金墉城的訊息,已經第二日晨起。他一路風塵僕僕的趕路,又加之對妙華如何收穫聖寵的訊息心有牴觸,所以刻意摒除了宮內的訊息。沒有想到,她竟然受了這麼多苦。
聽著內宦細細描述著妙華的情況,拓跋逸沉默不語,良久。窗外的日光晴好無匹,蟬鳴陣陣,燥熱的風吹進屋中,空氣中都流淌著陣陣熱浪。然而,他的一顆心卻如蒙上了霜雪一般。他的女郎,那個鮮活可愛的女子,如今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拓跋適將她納入後宮之中,說是給了她無盡的寵愛,卻如何忍心在她生病後,棄之不顧!恨意瀰漫在心頭,他如珠如寶一般,捧在手心,思之如狂的女郎。卻被人這樣殘忍的拋棄和傷害,得到了卻絲毫不珍惜,棄如敝履……秀美緊緊蹙起,他覺得胸口悶的厲害,心絞疼難忍。這是他之前落下的病,拖得久了,一直也未能痊癒。他也不想痊癒!每每想起她時,那樣清晰的疼痛,總會提醒著他:他還活著,他還有失去的東西沒有奪回。
殘陽如血一般鋪就在天際,紅中隱隱透著紫色。洛陽宮中如蒸籠一般,嘉福殿中更是悶熱難耐,拓跋適一邊批閱著奏摺,一邊煩亂的吩咐侍從打扇用力一些。忽然間,他嗅到了一陣清香之氣,嫋嫋入鼻,若有若無。擱下了筆,對著外面發了一會兒呆,這時有一個垂髫小兒嬉笑著跑入殿中,不理會常侍的阻攔,將手中的荷花遞了上來,口中道:“阿耶,阿耶,碧菱湖的荷花都開了,孩兒給你摘了一個,放在殿中吧!”
不過七八歲的孩子,臉上帶著萌萌的稚氣,仰著頭,等待著他的誇獎。這是他和皇后的嫡子,拓跋瑾,也是他一直都極為重視的孩子。大魏歷來有殺母留子的舊****若立,太子的生母必須賜死。他與齊徽容少年結髮,情分不淺,所以便一直都沒有立太子,只為留住皇后。說起來,這些時日,也是冷落皇后了。
撫了撫瑾兒的額髮,拓跋適的聲音溫柔:“阿耶很喜歡,瑾兒有心了。咱們一起去宣光殿看你阿孃,可好?”
拓跋瑾一片歡喜,高興的跟在他的身邊,離開了嘉福殿。
宣光殿中,齊徽容在習字。她自閨中起便是出了名的才女,一手好書法,絲毫不亞於南朝名士。齊家是漢家大族,當年未曾隨著朝廷南遷,一直留在洛陽城中。洛陽幾度易主,但是齊家卻保有百年安泰,絲毫未受亂局影響,與家風清貴自有關係。當年她的父親一心看重廣陵王拓跋適,將年方十六的她嫁了過去,自此齊家便與皇權鬥爭牽扯不清。有情也好,無情也罷,他始終都是她的夫婿,是齊家不能捨棄的盟友。更何況,她那樣深愛著他……
一日中視線最不好的時辰,外面天色漸暗,內裡燭火未燃。大長秋桓楨不禁勸道:“娘娘,歇一歇吧,小心傷了眼睛。”齊徽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拿起墨寶對著他笑問:“如何?這幅字還不錯吧!”
桓楨諂笑著搖頭:“娘娘說笑了,奴婢是柔然人,識得的字不多,哪裡能評判好壞呢!”
“讓朕看看吧!”這時卻聽到了一個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渾厚又有威嚴,“徽容的字,從來都是極好的!”
齊徽容怔了怔,看到緊隨其後的兒子,帶著幸福又純真的笑容,對著她擠眉弄眼。不知為何,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心酸。她茫然地看著拓跋適將那張紙舉了起來,忽然有落淚的衝動。那上面寫著一首南朝的詩歌:“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結結復依依。”
這麼多年,她總喜歡保持著清冷又高傲的姿態來對他,將心事藏得深深的,只盼著他能猜出。猜不出就獨自傷心,始終疏離又淡漠。心如烈火,面如冰霜,她才是整個宮中最可憐的人。
拓跋適讀著那首詩,許久不語,最後慢慢發出了一聲嘆息。
“徽容,朕將桐羽宮賜給了阿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