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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望舒是被灌入經脈的一股溫熱喚醒的,他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陵川?”沉睡過後的人聲音沙啞,眼前的景象還有些模糊,紀望舒想拂開搭在他脈上的手,卻沒有成功,只得無奈道:“陵川,你不必為吾浪費魂力。”感受著源源不斷的魂力注入自己的身體,修補受損的經脈,紀望舒長舒了口氣,感覺恢復了些起氣力便支著身子半靠在榻上。
“先前與蚩溟一戰,你所受內傷沉重卻未曾醫治一直拖延到現在,再拖下去你之內傷恐成頑疾,有損根基。”古陵川坐在床邊,壓在他手腕上的手指力道又重了幾分,將紀望舒即將脫口而出的狡辯話語全數堵了回去。
“你還是太過心軟,那一招你本可以避開。”
“蚩溟賭上性命的一擊自然不容小覷。”紀望舒企圖給自己的行事不周找個臺階下,將頭轉向一邊,避開古陵川說教般審視的視線。
“若不是你一直強行壓制內傷,虛耗靈力,也不會在那地牢裡抵擋不住寒氣,弄的如此狼狽。受傷一事你又何至於隱瞞。”看著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古陵川知他聽不進去多少,只得繼續幫他療愈內傷。
“吾自然知道瞞不住你。”這傷本來也不礙事,原本修養一段時日便可恢復,只是這段時日哪裡容得他好好休息,暗傷沉寂久了竟開始蠶食自己的經脈,紀望舒不得已只能暫時用靈力壓制住,以免影響日常行動。
“倒也難為你了,這本是吾與蚩溟的恩怨,平白將你牽扯進來。”
“陵川你這麼客氣幹嘛……嘶!”
魂力流入心脈時,紀望舒忽然感覺心臟一陣刺痛,猝不及防地痛嘶出聲。
“放鬆,不要抵抗吾的魂力。”感受到紀望舒體內靈力下意識排斥自己,古陵川出言提醒道。“你總是習慣性壓制內傷才至心脈處傷情惡化,吾會強行衝開阻塞之處,你且忍耐些。”
“嗯……呃……”縱然有所準備,紀望舒還是被突如其來的痛楚逼出一聲吟哦。心臟處彷彿有人拿著帶刺的利器用力剖挖,又好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堵在心脈處,被一股熱流沖刷著在經脈裡不斷剮蹭。紀望舒被疼痛折磨的下意識曲腿蜷縮起身子,緊咬著下唇,連呼吸都在發顫,一隻手緊緊攥住衣襟,指尖深深扣進掌心也毫不洩力,只是掌心的痛卻絲毫不能分擔心脈處的痛。
不過片刻,紀望舒額上便浮出一層冷汗,被汗水浸透的頭髮貼在蒼白的臉頰上,此刻也無心去管。
忽然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將紀望舒的神智強行拉了回來,房內兩人同時警覺!
“文副使?蘇莊主不在此地,文副使來的不巧了。”這一聲驚住了屏風後的腳步。
紀望舒盡力平復自己的呼吸,避免言語間讓人聽出異常之處,他依舊倚靠在榻上,整理了一下方才被自己拽松的前襟,神色如舊,只是蒼白的面色和臉上濡溼的髮絲讓人看著有些虛弱。
好在文明毅進來之前古陵川便迅速隱去了身形,才不至於叫外人發現古陵川的存在,畢竟在這世上,真正的宇丹族聖子只能有一個。
“聖子殿下誤會了,文某就是來此地尋殿下的,只是在屋外聽見一聲呻吟,文某是擔心殿下安危才茫然闖入,還望殿下不要怪罪文某方才的無禮之舉。”半透明的墨竹屏風映出躺在榻上的飄渺人影,文明毅頓了頓,最終還是越過屏風,見到榻上之人。
此時的紀望舒只穿著那件大號的裡衣,常年束在高領中的纖長瑩白的脆弱脖頸暴露在外,錦被蓋住腰腹以下,沒了平日裡寬大厚重的衣服撐著,紀望舒整個人小了一圈,散下的銀絲也讓他的眉眼少了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漠和威懾,多了幾分溫順與柔和。
只是那雙金眸中難以掩蓋的倦怠仍是讓文明毅盡數捕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