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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眼,一週過去。
裴河宴在法界的工作交接全部完成,只等著《大慈恩寺》的壁畫完工,就能徹底結束優曇法界的工作,回到梵音寺。
被溫水燉煮的了了最近因壁畫工期接近尾聲,無暇顧及其他,至今沒發現自己是裴河宴鍋裡的青蛙。甚至,因他不計前嫌提供便利,她還很是感激。
至於她焦頭爛額的原因,還得從壁畫原畫說起。
《大慈恩寺》的原畫風吹雨打數載,即使有畫廊擋雨,但長期暴露在外的顏料在時間與外部因素的作用下仍會與當時有很大的差別。
了了在調色上,總是拿捏不好色彩的飽和度。
壁畫的顏色並不如傳統油畫或現代畫那樣種類繁多,力求色彩絢麗或寫實逼真。
她在腳手架上苦惱到眉頭都打結時,終於能理解少年時的裴河宴是如何被填補色折磨到氣不順的。
自己創作壁畫時,即便這個顏色不能用或不協調,都可以另尋別的色彩替換,反正總是有辦法解決的。可修復和替補,就不能全然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了。
眼看著下班時間已經到了,了了沒下腳手架,她讓了拙先走,自己留下來再待一會。
壁畫最後的補色工作了拙已經幫不上忙了,今天了了調不出顏色,他幾乎跟著閒了一整天。聽到可以下班,他如蒙大赦,先去停車場告訴小師叔一聲。
裴河宴交接工作的這幾日,早已經沒有具體事務了。按理說,他都不用親自再來法界的辦公區,但最近他仍是每天一早就準時出現,兢兢業業得令法界的工作風氣都難得清肅了一回。
不過他也不是整天都在,上午待上個把小時便不見了蹤影。等到下班時間,又會準時出現。要不是他自己就是領導,這工作作風,高低得被唾棄一番。
也就只有了拙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小師叔壓根不是熱愛工作,沉迷雕塑,他是為了接送了了,才順帶著來上上班打打卡的。
擱平常?打電話都未必能聯絡得上他。
——
裴河宴坐在車內,翻佛雕藝術協會每季度都會發刊的報紙雜誌打發時間。
入會十多年,他雜誌一次也沒看過。還是最近閒到必須找點事做,才從辦公室的角落裡把歷年的雜誌都翻了出來,再按時間倒序一本一本地往回看。
倒不是他自視甚高,不屑翻看,單純是早年一忙起來就沒什麼時間。
今年,他難得停了下來。
一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花費心思,從俗家弟子徹底還俗,他需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除了了了,置辦家業,規劃未來,這些都是亟需解決的。二是,他的未來帶了些看不清猜不明的迷惘,他雖然沒有猶豫過他做下的決定,可人生匆匆三十年,一朝改了信仰,謹慎踏出下一步也是人之常情。
他正好,藉此機會休養生息,停下看看。
了拙把話帶到後,識趣地先行一步。
小師兄沒下班,他就沒指望小師叔能想著送他回小院。
了拙走後,裴河宴也沒了心思看書,他把雜誌合上,望著出口良久,起身下車。
——
下班時間,壁畫展廳內,只剩下了了。
她沒在調配顏色,而是捧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壁畫發呆。
聽見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可能是心情實在太差,她連裝都懶得裝,打了聲招呼就回過頭,繼續攪動她的筆刷。
她腳邊的洗筆筒,浸泡了太多顏料,早已混成了藍黑色的廢水。
裴河宴收回視線,看向她身後的壁畫。
壁畫已經基本成型,梵音寺的門臉和山頭,用墨青色的勾線寥寥幾筆,就如寫意山河,躍然紙上。
《大慈恩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