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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寧將舅舅擁入懷中:「如何?六郎不生朕的氣了罷?」
舅舅卻不言語,抬頭吻一口陛下的耳垂兒。
趙嘉寧大為開懷:「皆說千金買一笑,當真不假!朕今日也算是千金換美人一笑了。」
眼前帝王與寵君正柔情蜜意,耳鬢廝磨,好一副梅花伉儷圖。地位顯赫的宦娘狸奴弓著身子立在不遠處,她沒有頭髮,五官醜陋,筋骨糾結,一眼望過去,我很難把她當做女人。分明燒毀的面孔上看不清表情,無端令人覺得,她的謙卑裡面,包裹著猙獰的靈魂。
回府時,我因貪看沾惹月華的梅花,不肯坐轎,便肩披鶴氅,踏雪而行。鴉烏色的夜揮灑而下,冷月纏繞雲絲,幾枝瘦梅橫斜,暗香疏影,寒壽分香。
我不捨得摘花,只以指尖輕觸開在細雪裡的瓣子,驟然想到「銀燭秋光」寫的話本子,不由低吟道:「踏雪而尋,秉燭而見,不見花葉,卻見故人。」
紅牆上忽傳來一聲輕笑:「這是我寫的唱詞。」
我抬眸而望,是海棠春灑脫不羈地坐在牆簷上,兩支碧璽桂花雙股釵都正正噹噹地插在髻上,懷裡抱著幾隻肥得不見眼睛的鼠兒。
我問道:「海姑娘……竟會寫書?」
海棠春抱起一隻鼠兒,親了一口:「正是,我便是『銀燭秋光』。」
我一時心動神搖,眼中滿是梅枝的香影,彷彿出了俗塵,身入畫境。
海棠春朗聲笑道:「今日不甚跌落釵子,驚了徐公子芳駕,畫屏賠了禮,我卻沒來得及致歉。徐公子,對不住了!」
終究是外女,我不好與她說太久。我寒暄兩句,便登上軟轎。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碧璽桂花雙股釵在夜色裡散發柔和的光。我無端覺得,那一支跌落轎前的釵子,是冷畫屏為她簪上的。
第28章 戚尋箏
上朝時,老皇帝坐在龍鳳朝陽寶座上,凝眉沉思,現出帝王的威嚴之相。可我猜,她聽著座下文武臣子的高談闊論、口誅筆伐,心裡早就飄去了徐貴君的金甌殿,惦記著美人兒的軟玉溫香。
趙福柔作為儲姬,便側坐於右方旁聽朝政,便於來日掌權。上朝一上三兩個時辰,趙福柔無聊得很,玩瓔珞、玩簪釵、玩裙袂、玩頭髮,就差把自己也團成團玩一玩。
每每老皇帝問儲姬殿下家國大事,丟擲沉重的六個字:「儲姬,你如何看?」趙福柔總有法子把問題拋給東宮幕僚,東宮幕僚接不住,就拋給陪讀冷畫屏,拉大家都下水。
可憐冷畫屏一個正正經經的純臣,總要時不時給主持殿下收拾爛攤子。
我打眼望去,見冷畫屏立在文臣堆裡,手執笏板,腰身纖細,只看背影,便令人覺得這女子龍章鳳姿,氣韻天成。
五品文官的朝裙圖騰是白鷳,她妝花長襖上有白鷳蹁躚雲海間。
這冷畫屏出身世家,乃是禮部尚書冷絳雪之嫡女。雖說如此,她卻與狀元賦娉婷交好。二人一個代表世家文人,一個代表寒門臣子,時常在一處探討改革新政,均勻世家與寒門的矛盾。
我想,倘若不是大順朝玉山將傾,冷畫屏定能當一介名臣,流芳百世。
此時,老皇帝有些累了,她深深吐息幾下。穿暗紅色平紋袍子的狸奴高唱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趙福柔還以為自己要解放了,連忙提起馬面裙鴉黑妝花有鳳來儀馬面裙:「回宮!快!」
我卻三步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女有事啟奏!」
趙福柔只得尷尬地放下裙子,回到金絲楠木高椅上,繼續聽天書。
老皇帝淡淡道:「講。」
我冷道:「臣女要參凌煙閣千戶戚尋嫣勾結內宦,貪贓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