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身前身後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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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運殿裡,常初雪將黃冊抄本平放於几上,翻開來一目十行,此番雖只為考校陸繹記錄的人員資料,但如此錙銖細覽,依舊感受非常。愈看,神色愈發冷峻,待看到一處,目光瞬間閃過一抹凌厲,遂取了幾冊戶帖,對照著看起來。微抿了嘴唇,皺眉查對許久,才將這一頁翻開,憑戶帖把其中兩冊看完,水目偏置,多了些疑雲,又拿了剩下幾冊,對著戶帖抄本查驗起來,眉頭愈發緊鎖,往日平穩的氣韻也有了些漣漪浮動,紅唇一張一翕,似乎被這一頁頁毫釐戶跡,攪起了沉寂已久的思緒,目光於翻看間遊走不定,時而凝神專注,時而飄忽稍慮,幾冊看下來,似乎吞嚥了人生百味,將最後一冊慢慢合好,之後如數放回箱子,順手取了通關記錄,將嘉靖二十三年之前的記錄大致捋了一遍,微微皺了眉,神色由一開始的稍許不解,至漸漸流露出滿滿的肅穆。將記錄合上放回箱子,右手緩展蘭花,撐了側額於几上,有些疲憊地合了雙目,左手輕搭膝上,胸前起伏,似乎未定心緒。如此入定般合目凝神許久,方才緩緩啟目,正了身子,似是自嘲般輕笑一聲,轉而起手伸向那略帶焦黑劃痕的紅木盒,拿出來放在小几上:同樣的鎖,同樣的封泥,左印離氏封存,右印丙申春分,常初雪想起這正是父母成親的那一年,不禁心生疑惑,同法去了封泥,開啟盒子,同樣厚實的信封,微皺了眉頭,將信拿出,把盒子放在榻上,翻過信,紅漆封印上是錦衣衛三字,小心地將封口劃開,不損三字分毫,把裡面的信紙取出,將信封放於几上方去看信。對這封信,常初雪可謂一知半解,經方才對幾人黃冊與戶帖私本的查驗,以及她母親留下的信,已多半猜出其中內容,只是對有些事情仍心存疑惑,如今倒是要盡數解開了。此時,西暖閣內落針可聞,髹漆硃砂描金龍馬飛翼神龜連腹象鼻四足圓鼎大香爐中,幽幽散發出淡淡的蘇合香,令人愈發清目明神。常初雪坐在那裡看著信,氣態有如辟穀,鼻息不聞吞吐,神目無察遊移,可細看去,卻見纖手微顫,惹得那枯黃的信紙,在一旁從半啟的雕花大窗中透進來的如血夕陽照射下,燦若灑金,搖曳生姿,與之相對的,是常初雪那已如死灰般的慘白顏色。好似看完了信,常初雪似重獲魂魄般深吸一氣,卻奈何舒不出一口暢然,孱孱弱弱地把手中的一沓信紙胡亂攤放在小几上,渾似無依般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絕色容顏流露出從未有過的絕望,茫然地向前走了兩步,猝然癱坐在地上,一旁的黃花梨嵌石圓凳被撞得咣噹一聲倒在地上,常初雪卻渾然不覺,雙手著地,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上身,似乎隨時會昏厥過去,殿外侍女聽聞殿內凌亂,匆忙闖進殿來。
那侍女知道規矩,所以,只於重重垂曼外,謹聲探問,語氣卻有些焦慮“郡主可安好?”
常初雪銀牙碎咬,身上不住地顫慄,垂著頭,墨緞鬆散,旖旎地披灑在身上、股上、地上,襯得其凌厲威儀的面孔,摻雜了些許無法控制的迷茫與慌亂,語氣盡力保持著平靜,聲音不大,卻讓人覺得振聾發聵,一字一頓道“出去。”
那侍女明白,常初雪從不說第二遍,只得聽命“是。”不敢耽擱半分,趕緊退出殿外。
青羊山腳下,朱希忠靜坐馬上,其旁是陸炳次子陸太常。朱希忠凝望山腰處的點點旌旗,目光沉著。一信鴿緩緩落於陸太常的馬頭,陸太常伸手抓過鴿子,提腿抽出小匕首,一刀捅向鴿子腹部,順勢一劃,刀鋒凌厲,鴿子立時兩半兒,收了匕首,伸手將其內臟盡數掏出,血肉模糊間,隱約可見一個鴿子眼般大小的蠟丸,丸上細線可尋至鴿子頸部,陸太常咬斷細線,將鴿子皮囊連同內臟收在馬鞍一側的牛皮袋裡,用隨身小包中的棉布將蠟丸擦拭乾淨,交予朱希忠。
陸太常語氣恭敬地向朱希忠道“朱大人,大哥的信。”
朱希忠伸手接過蠟丸,輕輕一捻便一分為二,將信拿出來,把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