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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吼聲剛落,後廚陡然竄出一個精瘦黑呦的身影。
只見少年身長六尺、膚色古銅,濃眉上揚、眼神清澈,鵝蛋臉上嵌著高挺鼻樑,束頭髮髻上簡單插著一根小木箸,手中拿著抹布和木盆,正呲著一口小白牙,衝夏晴嘿嘿憨笑。
瞧見劉懿一副詼諧憨態,夏晴忍俊不禁,快步上前,衝著他的屁股輕拍了一下,“你小子笑個屁,快乾活!幹活時小心點兒,物件兒要是打碎了,看老子不把你腿打折!”
“好嘞,夏老大,瞧好吧,我這雙腿留得住!”
劉懿雙手齊動、輕車熟路,不經意地回答著夏晴的玩笑話。
年過四十的夏晴寵溺的看了劉懿一眼,將手縮排粗布袍內,從後廚端出半隻芍藥醬拌雞、兩隻烤魚,配上兩張胡餅和三碟醬菜,搖晃著大腦袋,向正在客座休息的東方爺孫徑直走去。
來到東方爺孫面前,夏晴臉上堆滿了笑容。
“哎呦!東方老爺子,您和這伶俐丫頭,今日真是叫我等一飽耳福啊!特別是這東方姑娘的笙,那可真是聲聲入耳、沁人心脾。將來稍加練習,肯定是堪比幻樂府五大樂官的大才呀!今日冒昧打斷,萬望老爺子見諒。來來來,吃菜,吃菜!”夏晴開啟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道。
夏晴畢竟是個生意人,一切以利益至上。方才東方春生誦書過半,臺下之人雖仍興致勃勃,但已醉態橫生,無心聽書,倒不如把後半段留下,翌日再狠狠賺上一波,到時,多給東方爺孫些報酬,也不枉人家大老遠跑來一趟。
東方春生聽到夏掌櫃對孫女的盛讚,原本對夏掌櫃無故打斷的一絲埋怨,也煙消雲散,縱聲朗笑道,“無妨,無妨!我們爺孫遊歷至此,理應客隨主便,夏掌櫃不嫌我爺孫卑鄙,為我爺孫討個生計,感謝還來不及,何來不快一說?我這孫女也是趕鴨子上架,哪裡擔得起夏掌櫃如此稱讚!”
浮沉宦海、縱橫江湖的東方春生,諳熟人情往事,面對誇讚,他自然而然表現出名學大家的儒雅和根植在國人骨子裡的謙遜。
其實,東方春生與夏晴並不是萍水相逢,他和夏晴的交情,也絕不是眾人表面所見到的如此簡單,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反倒是那東方羽,童性使然,聽到爺爺的一番話後,櫻桃嘴噘了一噘,似乎有些不快,也不知是對夏晴驟然打斷爺爺誦書的不滿,還是對爺爺的謙辭感到不悅,小丫頭一頓飯的光景,始終沒給夏晴好臉色。
飯後,雙方客套寒暄了幾句,夏晴藉機告退,為爺孫二人在酒樓內安置了住處,便隨劉懿共同打理起這亂攤子。
約莫一個時辰,皓蟾登樹,星上梢頭。
夏晴與劉懿兩人胸掛汙漬、衣衫浸透,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終於將那滿樓狼狽打點妥當。此刻,兩人正坐在三樓樓梯口,藉著連枝燈光,吃著富餘的飯菜,一通狼吞虎嚥。
“小劉懿呀,你八歲來我這裡謀差事,到今天足有三年零四個月了!年紀不大,但也算這店裡的老人兒啦!”夏晴說道嘴裡塞滿了菜,含糊不清。
“那是當然,咱也算是入行多年!夏老大你那些糊弄酒客的小伎倆,我都背的滾瓜爛熟!將來要是有錢了,咱在曲州首府太昊城開個望南樓,生意肯定要比你紅火的多!”劉懿也在大口的吃著飯菜,含糊的對夏晴說道。
夏晴邊說邊伸出右手狠狠的給了劉懿一個板栗,如長輩般教訓道,“我呸,君子不立志何以立身?你就這麼大點志向?你那酒鬼老爹從六歲就把你按在書檯讀書,就是為了讓你長大之後幹這八門行當?我與你那酒鬼老爹交集匪淺,堪稱莫逆,叫你每逢大集來做些差事,也算幫襯老友,但絕不是叫你加冠後行這庖廚之事,你要多多學古通今,將來不說做那朝中公卿,好歹也弄個州牧或將軍噹噹。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