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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捨得就不來這一遭了!老太太噌地站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也慢條條地拔座起來,緩步逼近,「不捨得銀子,就得舍人。要放他也容易,只要你往後別再與他往來就是了。你會害了他的,聽話,啊。」
待他迫近了,一雙貪目直往她骨頭縫裡鑽,她那融入骨血裡的男女之道倏地甦醒,就是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明白過來,卻有些不敢信,一雙眼連眨也忘了,只管怔怔地將他仰望著,「你、你你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朝如中間那條唇線始終微微上揚著,眼色濛濛,像三月的雨,帶著溫柔的冷意,「說穿了,我怕你害臊。」
老太太蒙了一會,陡地跳將起來,指著鼻尖罵他:「你個大逆不道的東西!你、你寡廉鮮恥!你不要臉!」
他卻笑,「我都認。」
老太太當下恨不得一煙鍋子砸死他!可手卻嚇得發顫,有些提不起來。於是橫他一眼,舉步要走。
不想又給他奪步攔住,「來都來了,不瞧瞧我同小姐的新房?不急著走,我帶你看看。」
言畢不由分說,一把扼了她的腕子,將她拽進裡屋。屋裡雖小,卻五臟俱全,好些傢俬還是老太太替梅卿打的嫁妝。她呆望一圈,只想著走,手卻掙不脫。
柳朝如一眼轉來,攥著她笑,「你的屋子在東廂,也領你去瞧瞧。」
發著蒙,又到東廂屋裡,這屋子倒大些,也是新換的傢俬,一應都是尋常的木料。柳朝如笑睇她一眼,「我知道你喜歡擺排場,什麼都要使用好的。體諒體諒,我不過是個兩袖清風的縣官,只能做到如此了。可飯總歸能叫你吃飽,一季也能裁兩身衣裳,就是料子沒那麼好。」
說得老太太益發蒙了,等醒過神來,一把甩開他的手,「你個瘋子!我幾時說要住到你這裡來?!」
「都是你的女婿,總不能只叫孟大人擔著吧?我也該敬這個孝。」
老太太望他一會,陡地提起唇角譏他,「有這個孝心,留著敬你老孃吧!」
她轉背要走,又聽柳朝如在身後冷了嗓子道:「為官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事,你就不怕孟府臺哪日落了,你跟著他,遲早有吃不盡的苦頭?你不過是他的外親,及早脫身,就是日後有什麼事,也牽連不到你。」
那背影頓住,回首過來上下掃他一眼,「玉哥兒好好的,會有什麼事?」
「難說,官場永無寧日,你去問問他,他想必也知道京裡來的那位大人是來做什麼的。」他滿大不在乎地笑著,又步步踱近,托起她的手,「夢荔,摻和這些事做什麼?早早到我身邊來,往後我養著你。」
多少年沒人喊這個名字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叫這個名字。陡地給他這麼一喊,年輕時候的屈辱與貧寒冷不丁兜轉襲來,她是為父母所棄,世道所嫌的孤兒,唯有金銀傍身。
她咬著牙根笑,「你太窮了,我過不慣你這日子。」
「過著過著就慣了,或許有一天,你還捨不得這樣的日子呢。」
老太太帶著視死如歸的氣焰挺直了腰桿,「就是死,我也要躺在金子打的棺材裡。」
柳朝如也笑了笑,不言不語地,有些成竹在胸的意態。老太太叫他笑得渾身不自在,橫他一眼,裙角洶洶地滾動著去了。
歸家誰也沒提起,只獨自睡在床上嘔了大半日的氣。夢迢來問她,她只說柳朝如應承了寫信往章丘去,信到便放人。又藉故身上乏累,趕了夢迢出去。
直睡到入夜,睜眼那口氣還在心口堵著,卻不似先前那般恨得捶胸頓足,反而有股子隱隱的得意。有個人背地裡如此痴迷她,到底是令她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尤其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可裡頭錯綜複雜的幹係,又逐寸將她勒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