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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在身後冷冷清清地坐著,「的確無事可做。」
他的聲音也是冷清清的,像一個想靠近,又踟躕的步子,在看不見的一扇門外緩慢地打轉,不知該不該走進來。
稍隔須臾,他輕笑一下,「我聽說生病的人氣弱,容易叫一些鬼神趁虛而入。神倒罷了,若是什麼精怪,豈不是叫他們鑽了空子?所以我替你守著。」
說著,他好像哄孩子,俯下背懸在她耳朵上,「有一種鬼,長著三個腦袋,一個腦袋上缺了眼睛,一個缺了鼻子,一個缺了嘴巴,趁人生病,就要來取病人的五官去補他的臉。你生得這樣好的相貌,倘或缺了一件,豈不是世間一大虧事?」
夢迢吭哧笑了聲,扭頭乜他一眼,「你總算肯承認我長得好了。」
他笑一笑,以不經意的眼色遮掩他心裡一點點不好意思,「我口是心非慣了。」
「那今日怎的又轉了性?」
她凹落的腰線仍伏在董墨眼底,使他聯想到世間阡陌。他獨自流離了二十來年,她也同樣艱難跋涉了許久,終於相遇了,不知道路途會不會就此平坦一些。但他想緊握她的手,讓她走得安穩一點。
作者有話說:
孟玉:我們又再錯過了。
夢迢:愛情大概也是講時機的,我與你在權與利中太會投機取巧,反而在愛情裡屢失良機。
第31章 多病骨(一)
落花紅冷, 天清雲淡,簾下透進來細細的風, 輕撩銀紅紗帳。紗帳倏起倏落, 董墨的臉就在夢迢眼角的餘光裡倏隱倏現。
她聽他哄孩子的說話,心陷得很軟,像身處在危機四伏的沼林, 空氣是濡濕潮熱的,遍地皋蘭幽草, 可在肉眼不能見的暗處, 藏著隨刻要襲擊她的怪物。
心裡想著, 她渾身的汗毛便都不由己地豎起來, 抱著錦被往裡又讓了讓。
倏聞外頭啟門聲, 是斜春端著藥進來, 到床前遞給董墨,躬著身子朝裡觀了觀夢迢的面色, 「瞧,多點幾個燻籠暖暖就好了,姑娘的臉這會倒是有了些顏色。」
她來了, 夢迢就不好避了, 撐坐起來抱歉地沖她笑, 「耽誤你的事情吧?」
斜春一面掖被角, 一面寬她的心,「耽誤什麼?我沒什麼事情。」
「不忙呀?要籌備年飯嚜。」
「這是廚房裡的活計,我有什麼可忙的?」斜春瞥一眼董墨, 笑著, 「又不是在京中, 這裡攏共就我們爺一個, 他是不愛熱鬧的,不過請一班戲鬧一鬧應個景。擇定了一個戲班,姑娘快好了咱們好一道聽戲啊。」
夢迢點著頭應,說起話來就有了兩分精神,蓮臉微嫩,眼波輕轉。董墨在一旁看著,不忍觸,便端著藥碗讓到外間,把碗擱在流金炭盆寬寬的沿上溫著,坐在榻上闔眼假寐。
臥房裡散著細細的笑聲,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家常。他聽著,背欹在窗臺,唇上也勾得一絲笑。
待斜春說完話出來,他才端了碗進去。夢迢又睡倒了,撳著被子,眨著眼中一泓春水,「斜春真是好,不像那些仗勢欺人的丫頭,都是假客氣。」
董墨緩聲落在椅上,「只有她好,我就不好麼?」
夢迢不答對了,打了個哈欠,就要闔眼。他無聲地笑了笑,握著湯匙攪了兩下碗,「起來把藥吃了。」
也不知怎的,夢迢一張口,那嗓子就軟得不成樣,「我此刻不想吃,再擱會好了。」有些驕縱得不講理,驀地將她自己也嚇一跳。
她很是不好意思,拉了被子罩住肩,翻過身去。董墨的心也軟成一片,將碗擱在一邊,俯低去握她的肩。
那鬆軟的骨頭被在他握在手上,像握住了一個簡單而微薄的生命,使他變得格外小心,「不吃藥怎麼好呢?